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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春明:&ldo;啊……我……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rdo;魏谦翻了翻眼皮:&ldo;我让你补充了吗?&rdo;马春明表情茫然,旁边风控部经理连忙语速飞快地替他汇报了工作,好歹是把场面搪塞了过去。魏谦警告地看了马博士一眼,没当场扫他的脸,却在例会结束后把他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大魔头一样地在办公桌后面一坐,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垂着眼皮冷冷地问马春明:&ldo;博士我问你啊,咱今天例会的主题是梦游吗?&rdo;马春明溜边站着,不敢抬头说话。毕竟是多年的老部下了,魏谦看见他这幅鬼样子,多少还是升起了一点人类的同情心,于是下一句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对他说:&ldo;要是家里有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处理,请两天假也不要紧的。&rdo;这时,马春明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开口问:&ldo;……我算事业有成吗?&rdo;魏谦:&ldo;啊?什么玩意?&rdo;马春明踉踉跄跄地找到一把椅子,一屁股瘫坐在上面,开始祥林嫂一样地一通自怨自艾:&ldo;你付给我那么高的薪水,让我管那么多的事,我有时候都有种自己很成功的错觉了,可是有什么用?我还是照样会被抛弃,不管我多努力,还是会被人抛弃。&rdo;魏谦:&ldo;……&rdo;他听得连烟都忘了往嘴里送了。马春明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了,眼泪噼里啪啦的,表情上撕心裂肺,声音上却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委屈地小声哽咽着。魏谦:&ldo;哟,这是跟你老婆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老让你出差,影响了夫妻感情吧?&rdo;马春明终于忍不住,双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捂住脸,身体弓下去,崩溃了:&ldo;我跟她谈恋爱三年,结婚也两年多了,我知道她人长得漂亮家庭背景好,我是有点配不上她,可这么多年了,只要我有的,她要什么我给她弄来什么,她就是要吃人心,我也能扒开胸口切成片给她炸了……&rdo;&ldo;麻烦你换个不那么恶心人的说法。&rdo;魏谦皱了皱鼻子,听到这段,早饭有点往上翻。马春明充耳不闻:&ldo;……可她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别人在一起?&rdo;魏谦吃了一惊:&ldo;什么?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rdo;马春明擦了一把眼泪:&ldo;亲眼看见的,我不是昨天晚上刚陪合作方从外地回来吗,我安排了他们食宿,一路把他们都送进宾馆的时候,亲眼看见她和一个男的挎着手走进去的,她不知道我昨天回来……我……我在宾馆外面站了一宿。&rdo;他说着,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有点感冒的症状。&ldo;你等等,我这有感冒药,&rdo;魏谦从抽屉里翻出了几包感冒冲剂给他,&ldo;在宾馆外面站一宿?唉,人家打炮你看门‐‐你说你这不是有病吗?&rdo;都到了这个情况,这个男人竟然还说得出这么没有同情心的刻薄话来补刀,马春明顿时泣不成声,伤心欲绝。魏谦摆摆手,把烟捻灭了:&ldo;这样吧,你说说你算怎么办,离婚?打官司?还是怎么样?看清楚那勾搭别人老婆的贱人是谁了吗?要么我找人给你查查?&rdo;&ldo;根本不是这么回事!&rdo;马春明的音量高了起来,&ldo;我根本不关心那个人是谁!我这辈子就喜欢过这么一个女人,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我不介意我对她十分心意她就只还一分,可她怎么能这么践踏别人的真心呢?&rdo;&ldo;践踏别人的真心&rdo;几个字好像一支黄蜂尾后针,不轻不重地在魏谦心上刺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魏之远。魏之远从炽烈转为深沉的感情让魏谦不能接受的同时,还隐约感觉到几分惶恐‐‐就像是一个平时不怎么招人待见、没有存在感的孩子,突然之间被万众瞩目时的那种惶恐。说个怎么不恰当的比喻,一个常年忍饥挨饿的人,突然被硬塞了两个人血馒头,哪怕他心里的道义再怎么排斥,再不肯吃,也会珍而重之地放起来,不会随手丢掉。马春明:&ldo;你当年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来呢?是因为我长得像猴子,好玩吗?我根本一无是处。&rdo;魏谦被他这一嗓子嚎得回过神来,尚且心不在焉,只是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ldo;行了,又不是你的错,别在这妄自菲薄了。&rdo;马春明听出了他的安慰,知道他能不落井下石、并且发挥出这种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于是冲魏谦凄凄惨惨地一笑:&ldo;谢谢你。&rdo;随即笑容消失了,只剩下了凄凄惨惨:&ldo;你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失败者的,被抛弃的人就像全盘都被否定,我不是恨她,也不是觉得伤了男人的自尊,我……我找不到我自己存在的意义……&rdo;马春明说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ldo;魏董,我请两天假。&rdo;魏谦听出了一点其他的意味,忙说:&ldo;哎,你等等,回来!&rdo;可是马春明好像真的心如死灰了,没听见一样,行尸走肉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魏谦只好挂内线电话给小菲:&ldo;你叫人……嗯,就马总那助理吧,这两天多看着他点,我怎么觉得他这是要买根麻绳吊死的前奏?&rdo;过了一会,小菲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手里拿着一件外套:&ldo;马总那边我叫人看着了。&rdo;魏谦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ldo;好像是我的衣服?&rdo;&ldo;嗯,刚才小远送来的,说下午降温。&rdo;小菲把衣服挂在门口,&ldo;好几年没见了,我刚才都没敢认。&rdo;小菲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茶包,训练有素地拿起魏谦的杯子,替他冲了杯热气腾腾的茶;&ldo;马总那事我听说了,他老婆是挺不厚道的。其实对于有的人来说,爱情就像是小时候那种家庭亲子关系的高级复制品,突然失去了,就跟被小孩被父母扔了一样,想想都觉得痛不欲生。&rdo;魏谦:&ldo;……小孩被父母扔了?这都哪跟哪?&rdo;小菲耸耸肩:&ldo;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不过确实有一部分人就是有那种感情,可能是因为真的感情深吧,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容易特别依赖对方,像个笨拙的小孩或者小狗一样拼命讨好……马总脾气多好啊,我都觉得他怪可怜的,屁颠屁颠地围着他女人转,以为自己在外面那么努力都是为了她,结果人家压根不稀罕,一脚就把他踢开了。&rdo;她说话绘声绘色的,魏谦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一个场景,马春明在深秋的夜里,蔫头吧脑地夹着尾巴,缩脖端肩、竹竿一样风雨飘摇地在宾馆门口站一宿……而那副场景的主人公突然换了人,在他肆意发散的思绪里,变成了魏之远。魏谦忽然一激灵,抬头问小菲:&ldo;人呢?&rdo;小菲:&ldo;什么人?&rdo;&ldo;小远呢?&rdo;小菲莫名其妙地说:&ldo;回家了啊,我看他临走的时候跟投资部的人聊了两句,好像是关于投资那个游戏的,然后说你讨厌被人吵,就不打扰了。&rdo;魏谦摆摆手,让她出去了。面前的材料他突然看不下去了,那些字一个一个地浮在眼前,都跳不到眼睛里,魏谦仰起头,重重地靠在椅子背上,一只手盖住了脸。&ldo;小远,小远哪……&rdo;他心里有气无力地念叨了一声,最后收在了一声回荡不休的叹息里。愁死得了。霜降下来,枫叶就红了。魏谦双手插在兜里,混在城郊秋游的人堆里,等着兴致勃勃四处拍照的魏之远。他至今想不出自己是为什么答应来的,好像起因就是马春明和小菲,那两个王八蛋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有意无意地戳他的心,让他每次见了魏之远,都活像见了个债主。后来马春明没寻死觅活,回来上班了,好像和他老婆说开了,俩人是打算离婚了,三胖正张罗着帮他找律师,帮他拆伙。马春明自己全不在状态,一天到晚都跟吃了耗子药一样没精打采的。魏谦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脑补魏之远,一开始隐约的惶恐和愧疚逐渐变得越来越浓重。乃至于魏之远说想去郊外看红叶的时候,魏谦心里想:&ldo;吃饱了撑的吧?&rdo;嘴上却犹豫了一下,违心地答应下来:&ldo;行吧。&rdo;耳畔传来半山腰一个寺院的钟声,有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从他脚底下跑过去,奶声奶气地说:&ldo;远上寒山石径斜。&rdo;见魏谦看了她一眼,小女孩原地蹦跶了几下,也不认生,好像显摆自己的能耐似的,对着他又嘻嘻哈哈地喊了一句:&ldo;霜叶红于二月花!&rdo;&ldo;熊孩子,还挺会掐头去尾。&rdo;魏谦想着,冲她挤出一个假笑,吐出一口烟圈,心里又是一声沉痛的叹息,&ldo;我这他妈就是丧权辱国啊!&rdo;两人并肩,一路徒步走到山间的寺院里,魏谦这才想起来,这好像就是老熊出家的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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