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寒冬及寒（第1页）
这天课间时，方霏正愁怎么解决钱美芬的事情，忽然听见邻桌的女生说她们租的房子里有一个女同学不续租，要换住的地方所以搬走了。忽然灵光一闪，对啊，我可以搬出来住啊！于是便去打听了房租，准备放学了和同学去看看房子。
因为县一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因此县里各乡都有考分高的学生进来。很多同学就只能一个月或者放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回一次家。学校的住宿条件一般，家庭经济情况较差的学生会住学校，但是经济条件好一点的就会几个人一起在校外租房子住。
在同学的带领下，方霏来到了距离学校步行五分钟的一个六层小区楼前，这里据说都是学校老师们的房子。房子在顶层，那个搬走的女生住在顶层的阁楼上，是独立的一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上面有一床薄薄的床褥子，一张学习桌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书架，床右上方有一扇挺大的窗户，但是没有窗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条件不是很好，但是方霏看了却很喜欢。因为这间屋子外就是房顶的大平台，正对着门还有几株大朵的月季花，同学说在中午阳光好的时候，会开花的。站在房顶，俯视着脚下活力满满、熙熙攘攘的学生们，看着远处的高山和楼房，方霏觉得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一个月房租是15o元，方霏打算租到高考结束前，方霏觉得父亲肯定会支持自己的，于是和房主老师做了口头协议。
在回家的路上，方霏满心想着自己以后终于可以不用见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终于有一个可以安安静静学习的地方了，不觉间哼起歌来。
回到家，等一行人都睡下了，方霏小声的给父亲说了在外租房这件事。方志仁也觉得目前家里这种情况太影响孩子的学习了，于是就答应了。方霏高兴了一晚上。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方志仁却又反悔了。
“爸，你昨天晚上不是答应了吗？今天怎么又不答应了啊？”
“我给你阿姨说让她帮你收拾两床被子，你要搬出去住，你阿姨不同意你搬出去。”
“你让她给我收拾被子干嘛？我自己又不是不会收拾。再说了，这个事情还用得着她同意吗？”
“好歹也得让人家知道一下吧？”
“爸，你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我是你女儿不是她钱美芬的！用得着她知道吗？她这会儿又在这充好人要管我了？再说了，这三个人天天的在家打麻将，你说了也是白说啊，我总不能再和她们三个干一架吧？我不管，我就要租！”
“你阿姨也是关心你，现在大冬天的这么冷。再说你白天都在学校，就晚上回来，周六日你要嫌吵就去找方兰一起，不就行了吗？”
提到方兰，方霏只觉得自己更委屈。人家爸妈就知道给孩子创造好的学习环境，天天各种补品营养品的吃着，别说打麻将，就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还给方兰在外面报了补习班，哪里差补哪里。再看看自己呢？天天生活在厌烦里、绝望里、麻将声里！回来了能有口热饭吃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营养品？！理科成绩下降了，就只能自己补，哪里有多余的钱让我去补课去？这天差地别的条件，让方霏觉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所以最近就算家里很吵，也很少去找方兰了。她也不想让人可怜自己。
“爸，反正我铁了心要出去住，在这个家里和这个女的继续住着，我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情绪，我还能不能考上大学。”
“闺女啊，你说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
“爸，我这就算是给你找事儿了啊？在你心里，是你闺女的前途重要还是钱美芬这个女人重要啊？”方霏觉得委屈，自己竟然成了找事儿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这跟重要不重要有什么关系。你看啊，一个月房租15o，你这不回家吃饭，还得给你生活费，一天最少15，一个月就得45o，到你考试还有8个月，这一共就要48oo，这48oo完全是可以省出来不用花的呀！”
听完父亲这一通看似有道理却没有感情的一番算法，方霏心里顿时犹如寒冰穿心般的刺骨疼痛，这些如果是钱美芬说的，那方霏绝对不会放在心里。但如果这些是父亲自己的想法，那自己在父亲心里到底算什么？算累赘？自己的未来还不如这48oo块钱重要吗？方霏不甘心，她想知道真相。
“爸，你刚才算的这一堆数字，是钱美芬说的吗？”
“她说不让你去，是担心你大冬天的在外面受冻。你要理解她的苦衷。”
“那就是你的意思？”方霏的眼泪已经快要掉下来，她觉得心里的那块肉像是被割掉了一样的疼。
“我没算错啊，你不觉得吗？”方志仁没有觉得自己算错，完全没有关注到此刻的方霏已经被他的这番话伤心不已。
方霏知道，钱美芬说再多漂亮的话，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如果她果真如自己说的那般关心自己，也绝对不会这个时候叫她的娘家人过来天天打麻将，让方霏心烦，也绝对不会天天冷锅冷饭的对自己。但是钱美芬毕竟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打过了吵过了恨过了，就结束了。但是父亲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怎么会对自己如此这般的计较？以前的父亲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一个纯良的人？方霏实在想不通。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负责，因为这个世上最为自己着想的人已经去世了。想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一个人能帮到自己，于是说道“爸，你不愿意出钱就不出吧，我自己会想办法。但是每周我会回来一次，你每周日给我五天的生活费就好了。我一定要搬出去住。我去睡了。”
方霏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听完方霏的这番话，想起她刚才那番坚定的表情，方志仁都怀疑这还是家里最听他话的二闺女吗？还能自己找钱交房租？我就不信了。
方晴见姐姐红着眼睛回来了，便小声的问道“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爸又不同意你搬出去住了？”
“你怎么知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爸说这个事情了。你都不知道，那三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反正都是劝爸不让你出去的话。”
“他们怎么说的？”
“那老太太说‘哎呀，这么大冷的天出去住给冻着了怎么办’，钱美芬说‘出去吃不好穿不暖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别人怎么看我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把方霏赶出去的！方志仁你可不能让方霏出去住啊！’那三姨说‘对啊，姐夫，这事你得听我姐的，她全都是为了方霏着想。’哕。。。。。。”方晴捏着嗓子怪模怪样地学了一遍几个人说的话，差点没把自己恶心死。
“提到钱的事情了吗？”方霏放不下心里的疙瘩。
“钱？你是说房租吗？说了。”
“他们怎么说的？”
“爸说前后算下来要48oo，这样算来还不如在家学习，还能省下一笔。以后考上大学了，还要花一笔钱。”
“是爸自己说的吗？”
“对啊！”方晴很疑惑为什么姐姐这么纠结这个钱的事情。
方霏听了却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此刻，还有谁能比她更伤心呢？就算被钱美芬满世界的玷污她的名声，她也没有如此伤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