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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口中的国师敛了刚才与她相处时的松弛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清冷的威严和孤傲。
她不露声色地拂开了头上的布条,慢慢板起了脸,一字一顿:“本官以为你们今日都不当值,是以冒昧叨扰,刚携小友来寻几匹料子。”
明明是礼数周全的话,但听不出半分叨扰之意。虽然最后找的全是没什么用处的零碎布帛,但几匹料子这个说法,着实让郁青心下汗颜,无地自容——
尽管郁青抱着事急从权,来时给司衣坊也留了条子,过后定向沈慈说明情况的想法。
女官眸色未变,依然垂恭谨,看神色似乎已习以为常:“好说好说。既是国师大人之友,身份尊贵,司衣坊不必登记在册。姑娘有喜欢的悉数挑去便是。”
郁青瞪大了眼睛。
什么?
眼前这位假凤虚凰让她一见如故的姑娘,居然就是沈昀让她一定要小心的国师?
第9章哥哥
她是国师……
她是国师……
她是国师……
郁青心里默念三遍也没能消化这件事,倒吸了一口凉气。抱着一团几乎要没过她头顶的布料,颤颤地离开司衣坊。步子一脚一脚似踩在云里,不听使唤。整个脑子简直更是乱成了浆糊。
“慢一些,你看你脸皮怎地还是如此薄。”国师冲她笑得招摇。口里说着慢的话,脚下却是大步流星,没有一点要等郁青的意思,几乎半拽着她走。
无论如何,这会儿头重脚轻的她怎么也捋不顺,想不通,她今天出门怎么就没看黄历。沈昀特意嘱咐,让她千万小心的国师,咋就这么好巧不巧地被她撞上了。
偏偏,她对这个假凤虚凰的国师,本该装八百个心眼子,好好打起精神来提防的危险人物,莫名还有几分连自己都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不争气的好感。
偏偏,高她半个头的国师这会儿还正无比热络自如地挽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一通她完全听不懂、也委实没法真的认真听进去的话。她几次试图抽开手,无不被对方嘻嘻哈哈地捞了回去。像国师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物,自然更是完全无视周围人黏在他们两人身上微妙复杂的炽热目光与咬着舌头遮着袖口的指指点点。
一句话,凡人的脸面,国师怎么可能懂。
郁青吃瘪地咬了咬唇,不顾手上的酸涩,执意把布料抬得更高,把脸淹没地彻底。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脸与布料夹缝间视线里的地面走,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一口气,郁青开始出神。
她其实能看出来,至少目前,国师可能是危险的,但对她,并没什么打紧的恶意。不过对方,好像把自己错认成了什么人。她想从对方身上套一些醴渊的秘密,可对方避而不谈,只一股脑地说些她听着陌生的前尘往事,三句话两句不离她的哥哥。更要命的是,国师不管不顾的热情在气势上又完全压制了她。
每当她想解释提醒一句,对方又会马上抛过来十句百句。
郁青张了张口,嘴边想冒出来的话又认命地吞了回去。
“也,不对劲呐。我们这样好像是不大好哈?害,刚刚我可真是糊涂了。”雷厉风行的国师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郁青的心里求爹爹告奶奶的祷告,终于,顿下了大开大合的步子。侧过脸,一脸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