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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见王夫人狼狈,薛姨妈同情之时又生了几分快意,颇有&1squo;你也有今日’之叹,想起往日王夫人信上多有夫妻和顺、儿女上进的炫耀之言,此时看来也不过尔尔。薛姨妈心中大畅,酣眠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贾母便命鸳鸯亲自去请太太,王夫人坐下,却丝毫不提金钏儿之事,反倒说:&1dquo;八月仲秋,府里给娘娘献礼,那尊翠太平有象磬便给娘娘送去,摆在寝殿里又大气又尊贵。”
王夫人满心愤懑,只不敢说,这时候却心里一动,试探道:&1dquo;我也瞧着好,只是已在正堂摆了两月,正要给林丫头还回去呢。这要给娘娘送去,大姑娘那里可怎么说?”
说罢,还看了来送汤羹的朱绣一眼。朱绣心下一晒,太太也学会下蛆了。
贾母一顿,淡道:&1dquo;林丫头那里我去说。”还不是晋封的周贵人,家里送去一尊半人高白玉观音像,见老太妃喜欢,周贵人进献上去,叫圣上夸赞其孝顺。又有个封的吴贵妃,这恩宠位份,两人把元春的风头都抢了去,若不是为这,何必动用这翠玉磬呢。幸好镇北侯一家子早已绝嗣,想来也没人记得他家的辉纹印记了,何况那记号也隐蔽的很,常人根本找不着。
贾母心中自认为万事停妥,王夫人不知又从哪里得来个多宝镶嵌的葡萄盆景,一起作为中秋之礼送给元春。
元春亦有赏赐给阖家老小。
正值八月十五宫中家宴,当今在宴上将省亲之事启奏太上皇,太上皇大喜,深赞当今至仁纯孝。佳节之夜,已降下旨意。
八月十六,皇后在自己宫中宴各宫嫔妃,进宴奏乐时,许是乐声大些儿,由贤德妃贾元春进献的翠太平有象磬自己碎了一地。
众目睽睽之下,那磬摆在临窗高几之上,一丈内连个宫女侍婢都没有,就这样突兀的坏了,翠玉片落地,更是摔的稀碎。
贾元春脸色煞白,皇后也气怔了。
幸而不一时圣上送来好些赏赐,才算缓和了气氛。后几日又允了贾家上书启请内廷鸾舆入私第之请,才把贾元春的脸面拾起来。
只是贤德妃在皇后处再得不着半个好脸儿,就连圣眷也仿佛更薄了些。一时宫中皆是看笑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个&1dquo;翠太平有象磬”确有此物,是故宫珍藏。古代常有所谓&1dquo;金钟玉磬”之说法。所以此类陈设品为&1dquo;玉磬”,不算少见。
第59章做媒
余庆宫里甄太妃手指微抖,连声确认:&1dquo;众目睽睽,那玉磬果真自己碎了?”
她心腹大宫女低眉顺眼,回道:&1dquo;是。”
甄太妃惨笑一声,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呐,&1dquo;贤德妃恐怕是疑到我身上了罢。”
虽是问句,却无端笃定。
宫女那张寡淡的脸上也露出愁容,扶着甄太妃低声道:&1dquo;不若传消息告诉大爷,请大爷跟贾家转圜一二?”
甄太妃摇摇头,依旧美艳的脸庞上层层脂粉遮不住暮气:&1dquo;老太太没了,天换了,咱们家那点子情分面子也不知能撑多久,不必浪费到这上头。”
宫女窥着她的脸色,小心问:&1dquo;那玉磬,是用咱们家的法子炮制的?”
甄太妃不知想到什么,竟露出狠厉之色,连声道:&1dquo;好好好,真是好一个惠皇后,死了这么多年了,这宫里还有这位的死忠崇戴之人。真叫我想不到啊,倒叫这些人钻了空子!”
那宫女睁大眼睛,愣道:&1dquo;您是说先惠后把那秘法告诉了人,如今那人用秘法报复咱们?”
甄太妃反手一掌,打的那宫女一个趔趄,怒道:&1dquo;报复?手下败将!她早就死成了一抔黄土,我依旧是珍冠华服,就连我这张脸都还美貌依旧!她有什么资格报复我?”
说着,坐在宝石镶嵌半人高的铜镜前抚平鬓角,又摸上妆容精致的脸颊,半晌,那手忽然微微颤抖,怒不可遏的把妆台上的明珠宝簪扫了一地。&1dquo;一面玻璃镜很难得吗?内务府怎么还没给本宫送来!”
宫女跪在她身后,垂泪不已。内务府向来看人下菜碟儿,自从惠后崩逝后,甄妃恩宠一日不如一日,位份更是再没能重升作贵妃,只因奉圣夫人仍在,内务府不功不过不会克扣罢了,可等去年老太太也仙逝了,内务府便懈怠轻慢起来。甄太妃性子娇纵,她的寝宫不知道被砸过多少次,那玻璃镜更是不知换过几面了,可自打前次又砸了镜子,内务府竟抬过来一面笨重的铜镜,说是玻璃镜难得,叫先用着这铜镜。这嵌珠镶宝的铜镜在几十年前亦是某位宫室的爱物,但这叫用惯了纤毫毕现的玻璃镜的甄太妃如何能忍。
&1dquo;娘娘,您暂且忍一忍,等大爷来京述职,亲手把老夫人的遗物呈给太上皇,老圣人必定想念旧情&he11ip;&he11ip;”
这宫女还未说完,甄妃便讽笑一声:&1dquo;那遗物是一面磬,是那面玉人龙纹磬,君恩如覆水,难收&he11ip;&he11ip;”说着,眼角泪水就淌下来。
&1dquo;尤其是贤德妃进献给皇后的玉磬碎了,就如当日我送给惠后的磬一样,老圣人他知道内情,焉能不疑我?”
宫女闻言,跪不住跌坐在地上。惊惶地环视这富丽堂皇却寥落寂寞的宫室,宫室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编磬、玉磬、圆磬、扁磬等等,往日能出绵长悦耳之声的磬器此刻却无端让人觉着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