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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页(第1页)

  喜得宝玉手舞足蹈。湘云捂着嘴,忽道:&1dquo;朱绣姐姐也怪的很。”

  说着指着黛玉,&1dquo;她叫你绣姐姐”,又一指朱绣,&1dquo;她叫你姑娘”。一拍手:&1dquo;这乱的,跟戏文里唱的似的,&1squo;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鲜哪’!”

  朱绣一晒,这话说的,是说自己一朝得意了呢,还是说不分尊卑呢。

  凤姐只觉得脑仁子疼,这些姑娘们在一处,这话里机锋打的,叫人也难说。

  &1dquo;我们两个的情分,只我们知道就罢了,叫别人说什么呢。况且我们觉着好,又哪有别个来置喙的余地?”

  &1dquo;云姑娘说笑,什么戏文不戏文的,我见识少,并不知道。只我云劝姑娘一句,知道这里养了一班女戏,姑娘听听就罢了,可不兴挂在嘴上说。”本朝礼教还算宽容,大宅门里的女眷叫外头或家下的唱几出戏听,实属平常,可听归听,若是敢在嘴里说就不雅了。尤其是未出的女孩子念出戏文来,可是犯了忌讳的。

  前一句是林黛玉慢慢悠悠却不假颜色呛回去的,后一句则是朱绣笑里藏刀&1squo;好意’劝告的。王熙凤抿了一口茶,心下大赞,这一双姊妹,有软有硬,占尽了大道理,好厉害的嘴皮儿。

  史湘云脸紫胀,她原是看不惯宝玉百般小心殷勤对黛玉,又有老太太口里心里爱重黛玉,她呷了一肚子的酸醋和郁郁,只要捡由头作出来。今日看朱绣回来,朱绣又与黛玉最好,她本是柿子捡软的捏,要刻薄朱绣来出气,反倒被抢白训导一顿,又羞又气下不来台。

  只是这里头谁去管她呢,黛玉原是人家待我一分好,我还以三分的人儿,都叫她得罪了,余者,一个真心与她要好的姊妹都无:三春向来不掺和其余姊妹的事情,宝钗是跟谁都好跟谁都隔着一层,唯有个宝玉,现在正左右为难,哪个都想讨好,不愿意姊妹们起了嫌隙。

  湘云看了一遭,心下越难受,不由得跺了跺脚,却是像宝钗撒娇委屈道:&1dquo;宝姐姐,我不过顽笑话,你看她们!”

  宝钗笑一笑,只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眼角的泪珠儿,实在的出头的话却一句没有。

  朱绣见状,这压踩争锋的小话,都是顽话,敢说不敢认,好没意思的。便笑道:&1dquo;都是顽话,咱们一笑就过去了。时候不早了,老太太也不得闲儿,我们先家去了。”

  凤姐也扶着平儿:&1dquo;罢了,我这精神越不济了,才顽了这会子又犯了困,你们坐着,我且回去歇着。”

  出来荣庆堂,凤姐拉住朱绣,笑道:&1dquo;家去才几个月,你就越有气派了。”

  朱绣笑道:&1dquo;琏二奶奶说哪里话,什么气派不气派的,都是糊弄人的。无缘无故的,总不过人家都打脸上来了,我还一句话没有,我在老太太跟前的时候也不受这气。”

  听得黛玉走在前头,抿嘴一笑。

  朱绣又悄声道:&1dquo;二奶奶气色不大好,好生将养是正经。别的什么奉承银钱的都是小事,身子骨可是自家的。”

  凤姐一笑,若不是真心,人家犯不上说这种话,谁不知道自家最爱弄权得势的,就连探丫头都是说些不咸不淡客气话,唯恐自己没了掌家权吃心。

  凤姐点点头,扶着平儿的手,到岔路口子,各自归家去了。

  这条甬道,几月前还熙熙攘攘,尽是来回事禀话的管家媳妇们,如今已冷冷清清,凤姐二人走在路上,倒难得清静自在。平儿就道:&1dquo;今日盘桓了这么长时候,连吃药的时辰都错过去了。等半夜里,得加一顿二和药吃才好。”

  平儿这话,盖因她看出自打奶奶好些,能出门后,每每到上院或正房坐坐,十有八九林姑娘都在,自家奶奶这是上心和林家要好了。幸而林姑娘也不大出来,不然她还真忧心奶奶的身体。

  凤姐也不答言,她自家清楚,这病,三分真七分假,太医开的也是养身的太平方子,吃着也还罢了。人参鹿茸灵芝,有一日享用一日罢,把自个顾好了,等家里不成了才有气力支撑。

  至晚饭后,贾母又使人来说今日孝敬的那道炸鹌鹑她颇为受用,赏了两匹布头,两个金戒指。朱绣不比人家正经的姑娘们,听这话,只得又换上出门的衣裳,亲自走一趟上院来谢。

  贾母喜欢的什么似的,又说了一会子话,给了两匹宫绸布头。

  一时,朱绣出来,正好顺道邀请姑娘们明日去罗翠坞吃她带来的茶,好了她的心事。

  谁知刚到了西跨院里,就听东边屋子里史湘云正和贾宝玉脾气:&1dquo;&he11ip;&he11ip;这些没要紧的散话、歪话,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会辖治你的人听去!”

  &1dquo;别人拿她们说笑就使得,偏我就不行!人家是大官儿和皇商家的姑娘小姐,我是个平民的丫头&he11ip;&he11ip;”

  朱绣正撞见,捂着嘴笑道:&1dquo;云姑娘说的话,总是叫人听不懂,这小性子、爱恼的说谁呢?谁又爱辖治、敢辖治宝二爷呢?况且皇商家的姑娘,说的我还是宝姑娘,若说我,我才来,什么时候旁人拿我取笑过。若说宝姑娘&he11ip;&he11ip;宝姑娘温厚大度,不会跟姊妹们计较一点子口角。”

  史湘云原不过是生气作一会儿,也有引宝玉来哄自己的意思,不料没注意,倒叫正主听了去。又见朱绣似笑非笑地看她,忽然反应过来,平日常与宝玉生气的人可不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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