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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一封……写得极出色的绝书。

  满纸的情真意切，对身后事的嘱托，对京中好友老师的不舍，希望陛下看在过往的情分上，看顾梅家云云。

  中间空了两张纸未写，想必是临终托付天子看顾的事情，还有几件没想好。

  但落款已经写好了。写的是：

  “三月十五，望舒绝于临泉别院。”

  洛信原放下信纸，抬起手，狠命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穴。

  今日是二月十九。

  天下竟有这样的人，能够面不改色地写下一个月后的绝书。

  刻意的孱弱字迹，带着预谋已久的情真意切，打算欺骗千里之外的天下之主。

  够狠，够绝。

  临终前的绝，确实能让人惦记一辈子。

  他沉默坐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翻开桌上的黄历书，翻到三月十五那日。

  果然，三月十五那天……

  【大凶，宜丧葬】

  洛信原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

  “果然是他的性子，事事提前备好。”就连‘绝’，‘过世’的日子，也预先挑好了。

  念头才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阵混乱，脸上浮现出不知道是愉悦还是咬牙的复杂神色，自言自语，

  “……不是他。是她。”

  齐正衡守在门边，听到只言片语，木着脸，心里无尽的惊涛骇浪，疯狂嘀咕着：

  不好了不好了，刚才行为错乱，现在又开始胡言乱语……

  圣上这回真的要疯！

  ‘绝书’被天子握在手里，越握越紧，揉成了一小团，正欲扯碎揉碎。

  动作突然一顿。

  洛信原低下头去，以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手里这封绝信。

  梅雪卿的字迹，他是见惯了的。

  无论是公函还是私信，向来写的一手端丽飘逸的行楷，结构舒展，落有锋，自有含蓄风骨。

  而这封绝信的字迹，不一样。

  或许是为了表现绝症之人的体虚乏力的症状，这封绝信的字迹，刻意写得划勾连，断断续续，和平日的字迹截然不同。

  不，或许就连平日惯写的飘逸行楷，也是为了符合‘梅家嫡长子’的身份，刻意使用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