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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厚掺着少许年迈的声音响起,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桑枝依旧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混响环绕在山顶。
他一步步迈下阶梯走到娘的身边,蛇头拐杖在地面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娘的母亲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右长老,扶着娘的手甚至微微颤。
“走吧,去上香。”面对幼小的娘时,右长老的语气中隐隐带了一丝温柔。
娘轻点了点头,由母亲带着一步步走到紫铜狻猊大鼎边上的梯子,她头上的红盖头并未被取下,因而爬上梯子上香变成了难事。
桑枝蹲到小腿麻木,暗暗地在人群里换了个姿势,却见到右长老有意无意地往这里扫了一眼,吓得她立马用手挡住了脸。
装作太阳太大遮阳的模样,瞧着格外心虚。
嫁衣厚重宽大,红盖头又挡着视线,娘伫立在梯子边左右为难,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试探地迈上第一阶,梯子每一节间隔很宽,娘娇小的体型在束缚下很难稳健地爬上去。
右长老瞧了半天,作罢道:“下来吧,我让须吏送你上去。”
说着,拂过垂挂在腰间的铃铛,先前从未响过的铃铛忽然响起清脆的叮铃声,下一刻,须吏再次慢吞吞地从殿内游了出来。
蔫蔫地朝着大鼎方向而来,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收成一条细长的线。
原本跪在地上的村民慌乱地往旁边退,给使者让出空间。
大祭司接过村长夫人递过来的六根香,点燃后,递给娘,嘱咐道:“上香时当心些,莫要碰到燃烧的其他香,烫伤可不是好治的。”
娘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很久,才缓慢地接过他手里的香。
右长老轻拍了拍须吏的身体,须吏立在空中的蛇头歪了下,然后用尾巴卷着娘将她送到大鼎边上,香灰被风吹落,落在它赤红的身上,出呲呲的轻响。
但它只是吐出芯子,出不耐烦的嘶嘶声,并未把娘直接扔掉。
娘伏在大鼎边缘,一手按住差点滑落的红盖头,一手艰难地把六只香插在大鼎的香灰里。
稚嫩的声音响起:“好了,大祭司。”
须吏把她放回地面上,右长老用拐杖又敲了两下地面,道:“香已上奏山神大人,礼成,请山神娘娘进殿。”
跪着的村民齐声贺喜道:“恭请山神娘娘入殿……”
娘的母亲不再搀扶她,而是缓慢的后退,然后一道跪在地上,说着贺喜的话,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溺出来。
右长老抬起蛇头拐杖,放到娘的面前:“该入殿请山神大人掀盖头了。”
娘站在原地小手死死攥着嫁衣的裙摆,许久才抓住拐杖,用稚嫩的声音问:“那我还能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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