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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警惕地看着他:“细说。”
“她难道从未告诉过你,你父亲是谁?”青年一步步地将她逼到梳妆台前,直到少女退无可退,微微俯身,狐狸眼直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瞳。
距离很近,近到桑枝能清晰地从褐色的瞳孔里瞧见自己的倒影,绑起的马尾在衣柜里摩擦得少许凌乱,额前的丝因静电飘浮在空中。
“你口中的她是谁?”桑枝手撑在梳妆台上,一条腿微微弓起避免青年继续靠近,眉心紧紧簇起,“没有人同我说过关于我父亲的任何消息。”
除了在边境村落时,前右长老临死前提过一次,但也只是说了伏音宫三个字罢了,褚偃口中能救她一命姓殷的人,尚不得知是谁。
青年再次前倾,手撑在少女身后的梳妆台上,他比桑枝高了整整一个脑袋,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圈在怀里:“是么,那你还真是可怜。”
他伸手把少女凌乱的丝挽到耳后,语气里透着点点暧昧:“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一个月,你就满十八岁了吧。”
桑枝打落他抚上自己耳廓的手,眼前的青年狐狸眼弯起,看似在笑眼里却寒意凛然,她甚至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恨意。
她不动声色地抓住了放在梳妆台上的尖锐簪:“你从何处得知?”
青年偏头瞥了一眼她藏在身后的手,嘴角弯起:“自然是推算出来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何时出现。”
他故意将身体下压,距离少女只剩一寸的距离:“咸鱼教把你保护的很好,又或者说她带着你藏的很好,以至于让那个男人至死都没有找到你们。”
桑枝隐隐猜到了青年口中的她是谁,攥在手心里的簪收紧:“你恨我母亲,为什么。”
面前的人比她大不了多少,母亲回蜀地前他最多只有两三岁,六岁前的记忆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忘,即使当年母亲真的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也不可能记那么多年,除非有人不断地在他耳边念叨,洗脑给他。
幼年的记忆才会像连环画一样,在脑海里重组复刻。
桑枝唯一不明白的是他的恨意因何而起。
青年没回答,而是伸手拨开了少女绕在肩头的三股辫,冰凉的指尖触碰月牙形的伤口,幽幽道:“姜时镜可真下的去口,又是咬又是挠,当真是一点都不爱惜你。”
桑枝抬起握着簪子的手,尖锐的顶端对准了青年的脖子:“不是他弄的。”
预料中的血液四溅并没有生,少女的手腕被紧紧攥住,骨头错位的“咔擦”声响起,桑枝感觉一阵剧痛,自手腕蔓上神经,手里的簪子无力地脱落,坠在地上。
“野猫脾气,杀人前也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看着那只脱臼的手腕,“别忘了伏音宫是做什么生意为生的。”
桑枝痛得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冷冷道:“你和母亲之前的恩怨与我无关,至于所谓的父亲是谁,我没兴知道,你若是想寻仇麻烦去地底下。”
她起初想知道父亲的身份只不过是因原主对他充满了期盼和向往,她占用了原主的身体,便想帮她完成这个埋藏在心底许多年的心愿。
但很明显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年愣了下:“她死了?”
桑枝气笑了:“你不是很关注我们吗?连人死了都不知道。”
她握住脱臼的手腕,忍着痛用力一掰复位,骨骼咔咔响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麻袭来,她缓慢的转动着手腕,不想再同他废话:“不是说有人来赎我了,你们伏音宫的待客之礼难道就是让人干等着?”
青年的手背隐隐泛起青筋,手里的画卷被他抓得起皱,有断裂的倾向。
桑枝绕过他离开昏暗的屋子,阳光透过琉璃瓦在墙上印下光怪6离的斑驳,煞是好看。
许姑姑带着一队弟子守在四楼的转弯口,一见到桑枝立马迎了上来:“伏音宫内部分地方设有机关,请圣女不要乱跑,免得受伤。”
桑枝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走。
“带她去侧殿。”身后蓦然响起阴郁的声音。
许姑姑带着一队弟子单膝下跪:“见过宫主。”
桑枝脚步停住,转头瞧了青年一眼,他的脸色很差,画卷被折成了两半,眉心的朱砂痣在微光中泛着红,桑枝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陌生中透着奇怪的熟悉感。
“去与你的相好见最后一面,以免显得本宫主不近人情。”他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
桑枝没应声,将还跪在地上的许姑姑拽起来:“带路。”
侧殿在主殿的左侧靠后,相比主殿的巍峨显得逼仄了很多,更像临时休息的楼。
桑枝揉着脱臼过的手腕:“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来赎我的不是咸鱼教的人?”
许姑姑步履很小却又很快,恭敬地解释道:“是玄天刀宗的姜少主,已在侧殿等了一盏茶。”
桑枝手上的动作停住,诧异地看向她:“你说谁?”
许姑姑迟疑了下,以为说的不是同一个人:“玄天刀宗姜家的少主,姜时镜。”
桑枝一直以为是教主收到了传信来赎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相隔万里的姜时镜,昆仑距离这里非常远,这个世界没有飞机高铁,这种距离不是靠马匹就能轻易跨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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