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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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徐福:“徐洲长,您说民能斗得过官吗?”
徐福说:“一个人当然不行。但是一帮人,未必不能。”
他自然听说了前阵子那档子事,估摸着徐稚柳遭人算计,被迫向太监低头,自此沦为太监马前卒。可他不行,并不代表他们也不行。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徐少东家前有湖田窑,后有家小,顾虑太多,不像我们,只有贱命一条。”
“徐洲长不在意自己的命,也不在意这些人的性命吗?若当真血拼到死,这些孩子失去父亲母亲,洲滩上还能恢复曾经的热闹吗?他们还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吗?您嘴上说可以去京城上告,如今在这镇里,你们尚且讨不到好,出了镇子,就能保证一定能活着到达京城吗?”
“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想过,可如果不反抗,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徐福一杆烟斗敲在桌上,本来就观望这边的洲民齐刷刷站起来身来,目光如狼似虎,要将人吃掉似的。
时年一点也不怀疑他们能干出撕扯人的事来,只悄悄拽了下徐稚柳的衣袖。
小孩儿被吓破胆了,徐稚柳回头,朝他安抚似的笑了一下,随后跟着洲民和徐福起身。
话说到这个地步,左右道理都懂,就是不肯退让,再聊下去也是徒然。徐福以为他要走,不想他却抬起手,揭开衣襟一角。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在徐福看来,徐稚柳和他们完全是天上和地下两种人。这种常年在别人口中传唱的角色,若放在平时,即便面对面站着,他们之间也隔着逾越不去的鸿沟,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们连面对面的机会都没有过。
然而就在今天,在这片泥泞的浅滩上,在这帮景德镇下脚人的地盘,一群不啻于要饭的乞丐窝里,过去高高在上的公子,不仅出现了,还被晾着等了半下午。
而今,更甚至脱去高贵的外裳。
就这么在炽热燃烧的火把下,将胸膛赤露于人前。
徐福一眼就看到了他小腹的那道疤,细细看去,疤口算不得大,可看伤疤的形态,必然是道重伤。
他惊讶的是,他一个民窑少东家,怎会受这种伤?
徐稚柳缓缓转过一圈,动作极慢,并不介意被人看去,有胆子大的孩子还敢上前来摸一下,有些未出嫁的女孩子则躲到母亲怀里。
只听那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道:“这是我越级上告受的惩处。”
众人皆惊。
“越级上告?你何时……”话没说完,徐福猜到什么,眼睛瞪大,在得到徐稚柳肯定的眼神后,又缓缓低头。
“徐洲长,若你能接受和我一样,乃至比我更差的结果,能接受这些孩子的父母被流放,被重创,甚至下半生无法再行商,如果这些最坏的结果你都能够接受,那么,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
嘴上口口声声喊着不怕死的人,谁能真正不怕死,左右死亡离他们还远。可亲眼看到徐稚柳身上的伤疤后,那么近距离地感受到疤痕的丑陋,连那种在他们看来锦衣玉食、身份尊贵的人都曾差点死掉后,他们对死亡终于有了一点点真实的感受。
或者说,他们对于最终的结果,有了更为具体的想象。
似乎比起生离死别,被权贵阶级剥削也没那么不能接受了。多吃点苦,多捡点破烂,一家子人齐整地在一起,身体好好的,什么日子没有盼头,一定要去死?
徐福知道,大伙动摇了。
在真实的死亡面前,他们变得不再坚定。事实上,有几个血肉之躯在伤害面前能不害怕?他们先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蛮干,那股团结一心的气势,不过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如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来就得到了泄,再被告知改变结果需得豁出命去,那口气就泄了。
一旦一个人松懈,慢慢地整个队伍都会垮掉。
徐稚柳是个能人,知道如何杀他们的斗志。可他说得对,徐福不怕死,却怕孩子们活在黑暗里,永远看不到希望。
因下一声长叹,他抬手,再次请徐稚柳落座。
这次徐稚柳得到了一杯粗茶。
“自家山上种的茶树,好的都卖了,留了一些老茶自己喝,不值当什么。”
徐稚柳尝了一口,说道:“很好喝,回甘很长。”
徐福仿佛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今儿你在县衙迎人出来,又在洲滩站了这么久,码头上许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不是傻的,明日或许你徐少东家的恶名就要传遍全镇,你不怕吗?”
“我和徐洲长一样,贱命一条,没什么好怕的。”
“当真?”
徐稚柳却没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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