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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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文石吗?”
戌时一刻后,七真殿里恢复短暂的寂静。
而今日非但没有半点烛光,外面也好似安静过了头。
张文思摇头。
许久许久,久到徐稚柳心尖儿颤动起来,被她灼热的目光迫视到不得不偏过头去,藏起一丝狼狈。
张文思被不断质问的声音击碎了理智,在一种近乎于蛊惑的作用下,思绪滑向那一晚。那是他在接受文石“死而复生、而又复死”的现实后不久,联想先前出现在身边的纸条,他意识到在这背后有双无形的手,正在重翻文定窑一案。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他想到了一个人,那身形,那声音,那感觉,无端端肖似一人。可那人已经死了,莫非鬼魂在作祟?
那一晚的后来,他被迫到无路可走,也想转嫁火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不得已向徐稚柳吐露了“心迹”。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受够了这样惶惶不可终日的折磨!
真的受够了。
否则、否则怎敢?怎可能……他瞬间汗毛倒竖,厉声喝道:“别给我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说话!”
就在他起身预备唤人之际,殿内忽然蹿起一束火苗。张文思循光看去,侧殿层层垂落的帷幔后出现一道身影。
“还是说……还是说……”
“你卖官卖爵,唯利是图,审案不公,潦草塞责,多少好人枉死于你案下,你既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又何来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几张纸条就能引蛇出洞,显是你心虚鬼祟,如今还强自狡辩,意欲威胁,张文思,你罪该万死。”
徐稚柳嘴角微微扯动了下:“张文思,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的仁慈让我觉得可笑。”
重点是,其膝下有一子,名叫徐稚柳。
出了山门,徐稚柳一路大步往前走,及至山脚下,零落星光闪在天边,两匹马孤零零打着哈欠。他猛一停步,看向身后之人。
他突然不想再听下去,急于打断她,她却不如他的愿,上前一步。带着那熟悉的、要命的苦橘香的气息,携着秋意扑向他,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时她开口了。
他并不知道徐稚柳曾经放过了一次惩治他的绝佳的机会,也不知道徐稚柳已在收集安十九的罪证,亟待与夏瑛联手的最后一笔落下。若能一次取得父亲含冤而死的证据,当然再好不过!
他能说什么,断然道:“这两宗案子没有任何关联。我劝你也不要再查下去,若让人得知你父亲曾是奸淫女子的罪人,于湖田窑大有不利,于你自身也无好处。”
“你不怕亏心事败露人尽皆知的话,就随便拿人好了。”
张文思反身朝着声音的来源又一个猛扑,再次落空。
躲藏黑暗数月以苟且偷生的张文思,回忆起当晚的情形,好像骤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思路清晰,有条不紊。他说那日和徐稚柳的对峙,说临走前再三提醒,让他好自为之。可没有多久,他竟以身蹈火,殉窑而亡。
或许是这一句饱含威胁意味的话,动了徐稚柳的逆鳞,他当即翻脸。
这最后的话,她说不出了。
自从入了殿,她再没说过一句话。
徐稚柳并不畏惧“罪人之子”的名头,似乎为此已经背负太多太久,以至于到了不得不的时候。
“镇上的钱庄都在徽帮人手里,为了对抗都昌帮,他们管理严格,轻易不让外人查探。何况,何况我怀疑是你所为后,就打消了对王进的怀疑。他……跟着我许多年了,一向忠直。”
徐稚柳只看到一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这几张有点像小情侣闹别扭,隔着面纱打拳头。
柳:汪汪汪。
秋: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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