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敦煌禀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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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敦煌禀告

人间明灯、万民希望，昊天苍穹般之之圣主赤松德赞赞普座下

获大虎皮披肩奖赏者之大将尚修罗谨在敦煌禀告

圣王对昙旷法师着述《大乘二十二问》甚为欣赏，特遣使恭请其入蕃。诏令抵达敦煌前三日，昙旷圆寂于盟台。卑将无法遵王命送法师往逻娑，甚憾！不过，敦煌僧界贡献其论着《大乘入道次第开决》、《大乘百法明门论开宗义记》、《大乘百法明门论开宗义决》、《瑜伽师地论疏议》、《大乘起信论广释》、《金刚般若经旨赞》等抄本多卷，并与摩诃衍禅师亲自抄录之《金刚经》、《涅盘经》、《普三昧经》、《华严经》、《楞伽经》、《维摩经》、《大乘经》及其徒弟达摩麽袛等笔录多次开坛授法讲，特遣飞鸟使送呈圣王。

德宗于兔年（唐贞元三年）听从过宰相李泌建议，以“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印度”之方针对付吐蕃。南诏因此鼠两端，勾结唐朝。大食也蠢蠢欲动，欲翻越葱岭横扫西域。回鹘王哆莫贺新近成为德宗女婿，趾高气扬，甘作唐朝鹰犬。目前，蕃军彻底割断中原与西域联系，所赖道路，唯有北漠回鹘。蕃军迫在眉睫之任务是完全占领西域，北击回鹘，西征大食，冲破封锁，免成被缚网中之鸟。因此，卑将每十天举行一次“旬盟”，每月举行一次“闰盟”，处理各种突事件，尽快安定敦煌秩序，以期率军攻取西域，直捣大食。卑将率军进入敦煌时，要求诸舍人同步记录各类大小细节，以备圣王垂询。达摩麽袛禅师为调理阿嗜尼心性，特意安排让他如实纪录卑将与阎朝盟会过程，以消除杂念。小侏儒抱着毛笔书写，捉笔舍人、抄经人都觉得好玩，看稀奇，竟然忘记了本职工作。是故，三月初三前的纪录只有阿嗜尼的《捉野马》。好在阿嗜尼非常认真，记录细致，直到三月三盟会被突事件中断。当时，他情绪突然失控，连续两年不间断高声喊叫“谋杀即将生！”平凉劫盟以来唐蕃双方人员都心有余悸，这句敏感话虽然未引起轩然大波，但也闹得整座敦煌城人心惶惶。卑将尽职尽责，不遗余力，对吐蕃与敦煌各界人士进行解读，这些内容便是舍人纪录的《非虚幻》。与此同时，论悉诺纪录了反映摩诃衍法师自敦煌入藏地的《香梨之路》。通事官王锡与“捉笔舍”都从不同角度纪录四年内的情节和细节。王锡纪录了《和着擂鼓调，画像》，“捉笔舍”纪录了《现实是不是有些太血腥》。

阿嗜尼受惊中断书写那天，圣王所遣飞鸟使携诏书莅临敦煌，要求火送摩诃衍法师到逻娑。卑将不敢怠慢，敦请摩诃衍法师与两位徒弟即日启程。并准许敦煌大秦寺景教主、摩尼教主、祆教主各携其经典，随行。为确保迅进入吐蕃，法师建议翻越野马南山，直插河湟，再入唐蕃古道，往逻娑。队伍携带敦煌高层贡献圣王之香梨，沿途香气洋溢，法师遂谓之“香梨之路”。五个月后，摩诃衍等顺利抵达桑耶寺西部之札马宫，接受赞普及诸大臣咨询。时隔不久，赞普诏令开放逻娑、昌珠、琼结等地，允许各教主传法。景教、摩尼教、祆教如同湿柴点火，始终不兴。唯摩诃衍法师开坛讲授之“顿门巴”禅法若干柴烈火，展迅。“渐门巴”贝扬、益西旺波等以弘扬寂护法师教义为由，多次上书，请求赞普驱逐汉僧。然而，王妃没庐甲茂赞、小妃子没庐氏降曲、森绵巴觉玛玛、赞普姨母悉囊南、僧统大德宝真、苏毗王嗣子须伽提及尚赞摩、尚结赞、论悉诺等大臣的夫人三十六人剃度出家，追随摩诃衍法师学禅。受其影响，贵族王孙，百姓奴仆，皆趋之若鹜，呈愈演愈烈之势，吐蕃各道作战部队中的苯教师恐慌不已，无心祈祷、跳神，严重影响士气。此类情况，敦煌尤甚。将士听到种种沙碛诡异传说，又适逢热病暴，心生畏惧，借机逃亡。数十名逃奔南山之勇士被抓回后当众挂狐尾并贬为嗢末奴仆。然脱逃事件仍屡禁不止。正当此时，大食军队在葱岭以西劫掠吐蕃商队，剑拔弩张，欲大举进攻西域。卑将获悉，心急如焚，异常焦虑，分别请佛教师、道教师、摩尼教师、景教师、祆教师、萨满教师作法安定军心，效果不佳。最后，不得不应广大将士要求，自野马泉请来苯教师，其中有尚结息及其子侄、旧属、仆从等。苯教师祭祀天神地神、长短河流、大小湖泊、戈壁滩、胡杨林、红柳丛、鸣沙山、三危山、马鬃山等，并且跳神念咒禳解驱邪，很快稳定军心。没想到，雪域苯教师及激烈反对佛教者听信“河西走廊已经改宗苯教、西域即将改宗苯教、”“夺取大食自葱岭尽西海之广阔地后也将变为苯教传法范围”诸如此类谣传，纷纷结队赶往敦煌。摩诃衍法师在蕃地信受弟子刚达两千，敦煌苯教师却已过六千。存心不良者借机摇唇鼓舌，拨弄是非，致使圣王产生严重误会，先后派遣九批调查团前来问询。卑将正在部署征讨西域事宜，诸多机密不能随意泄漏，只能就各项疑问如此作答

如果说尚修罗之母在其降生于石堡城之日就难产而死，七日后，他又随驼队携带，远离母邦，尽管其没能被送往回纥衙帐作质子，阴差阳错到龙城充当“地王”，尽管尚修罗的身份与经历弥漫多重疑惑，但是，其出生前就能够熟练朗诵《宁布桑瓦》并对教化唐俘起过至关重要作用，那么，就基本可以判定，尚修罗乃是根植吐蕃大地的战将，尚结息与尚赞摩的争执毫无意义。

既然各道吐蕃军队都是为赞普扩张领域而征战，无论武士来自雪域象雄、羊同、苏毗、达布、工布、娘布中任何一部，都应该会背诵蕃语版《宁布桑瓦》并以此教化收服地属民，这非常重要，犹如河水在浇灌流经土地时必须牢牢记住源头。

如果赞普接到的《九件文书》确系敦煌经坊卷轴装裱，书写者为毛押牙，注解者为敦煌战地通事班核心成员香料、菩萨蛮、阿塔、真若留、虞弘、奚眷、米嘉荣、乌夷、牟羽、康艳典、坎巨提、曹令真等十三人，而尚修罗所遣获颁大豹皮披肩的六勇士顺利送达逻娑，就有充分理由确定，尚修罗亲自包装、断绳、涂漆的《九件文书》内容不会被篡改、添加或私自偷换。因此可以断定，赞普所看到九卷苯教经典及其注解文绝非尚修罗所呈送。

既然密封于野牛皮袋内的《九件文书》内容会随着路途、海拔、气候的变化而变化，那么，尚修罗所颁布“让尚结息率其亲族五百人到敦煌野马泉，不得私自向四周离开半日马程远”的命令生变异也符合情理。因此，就有理由相信，让囚犯尚结息立即还原为大相尚结息并进一步还原为无所畏惧的亚历山大；让五百亲族囚犯还原为瑟瑟、白银或黄铜告身大将、让他们组建威严仪仗队出席敦煌会盟，并不能代表尚修罗的意愿。

如果说苯教师在佛教僧侣传法范围内、在极端缺水环境中、在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之秘密军事行动中举行驱邪祈福仪式时，同意放弃杀马、牛、犬、驴、羊、狗、猕猴进行血祭，不强求焚烧刺柏木与香草，也不反对军士、嗢末或居民捕杀鱼、蛇、蛙、鼠等可能与地下鬼神相通之动物，那么，允许信奉苯教之人继续在军队内担任巫师、卜师、咒师，而让尚结息及其亲族以苯教徒身份重返军队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说多年前尚赞摩成功地将唐蕃战线向东推进到赤岭、凤林关乃至长安城，尚结息却未能如愿如期将南诏通过圈地运动划归吐蕃，那么，就有充足理由确定“地王”美称应属尚赞摩；既然从左边看，尚修罗像尚结息，从右边看，却又像尚赞摩，就基本确定，尚结息与尚赞摩确系同胞兄弟，他们共同的父亲是曾经辅佐赤德祖赞且与悉补野王室有姻亲的大臣尚已立藏。

既然尚修罗目前还不能明确肯定生父是尚结息还是尚赞摩，赞普完全有理由认定，尚修罗既非尚结息所生，也非尚赞摩所生。那么，赞普就不必以尚修罗战功与资产抵消尚结息所犯之死罪，也无理由加功于大相尚赞摩。尚结息获罪后依照军法处死，理所当然。

如果不让各部将士坚持背诵《宁布桑瓦》，如果不让舍人、通事班、捉笔舍如实纪录方方面面细节，那么，长年征战在外的尚修罗与各部将士均被变成脱缰之野马、离开河岸之水流。吐蕃大军就会像软弱无力的河流那样，既不能穿越沙碛戈壁，也不能在苍茫大地中汇聚成一个个湖泊。

既然吐蕃大军征战目标是为赞普扩张疆域，各道节度使完全有理由认定，对收服地属民实行易服辫、黥面纹身、改屋为庐、使用蕃语等政策乃是天经地义，要求他们通过学习蕃语版《宁布桑瓦》以彻底断绝与中原唐朝联系，不悖常理，那么，尚修罗在敦煌锐意推行之蕃化政策基于传统，并非完全创新。

既然贝扬、益西旺波、勃阑伽·贝吉云丹、娘·定埃增等桑耶寺僧人坚持认为《九件文书》系敦煌高僧昙旷以被赞普赐名为悉勃野之前的毛押牙生活过程为例证、详细解答赞普关于佛教问题之《大乘二十二问》，认为从敦煌俘获的摩诃衍大法师送抵雪域后将变成无人能驾驭之野马并最终摧残悉补野王室；认为尚修罗率领吐蕃大军征战仅仅是奉行摩诃衍法师“顿门巴”思想的一种修行方式；认为寂护法师并非被野马蹄死而是被尚修罗谋害，那么，就有充分理由确定，尚修罗此前所有战功、经验、感受、想法等所有记忆都是虚幻，必须颠覆，洗脑，根除，重建，并且还得遵守诏令，立即解散敦煌通事班及沙州战地刀笔社，将全部舍人编进各大寺院及经坊参与写经、校对事务。

如果支持贝扬、益西旺波、勃阑伽·贝吉云丹、娘·定埃增等僧人之大臣坚持认为获小豹皮之着名将领达尼桑乃是尚结息亲信，认为他会借助战争机器毫不犹豫摧毁收服之地的佛教三宝并代之以苯教，认为三危荒山与野马碱泉都不能容许本教师存在，认为尚修罗沉湎于攻城略地的理由并非为悉补野王室扩张领域、占有商道而是与德宗皇帝一样假公济私寻找生母，那么，就有理由相信，赞普及王室大多数成员确实已经对摩诃衍禅法产生浓厚兴趣。

既然修行“渐门巴”的大士们建议邀请与寂护大师在那烂陀寺共同学习过佛法的莲花戒大士到逻娑与摩诃衍“顿门巴”信徒进行辩论，而赞普完全同意并诏令从敦煌、凉州、临蕃等地选拨禅师，送往逻娑，既然目前蕃域主要是“渐门巴”与“顿门巴”激烈交锋，而论悉诺等大臣保持中立态度，那么，尚修罗完全有理由将苯教师作为战争机器配件编入西征部队以实现突破李泌封锁之目标。

据信使传告，圣王对摩诃衍禅师及罗克珊娜贡献之敦煌香梨格外喜爱，此次随文书再带去十二筐贡梨。基于保鲜考虑，仍走南山古道。敦煌百姓得知圣王与诸王妃、王子、大臣、高僧亲口品尝他们培育的香梨后，奔走相告，举行盛大庆贺仪式，并到各大寺院为悉补野王室书写祈愿文，盛赞“香梨之路”。

惟祝安泰，并呈书信，请转复谕示。

口述者尚修罗（印玺、指印）

代笔人王锡（印玺、指印）

校对敦煌战地通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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