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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答非常简单干脆,并且没有丝毫犹豫,连语气甚至都没有紧张。这么久以来,我始终无法开口的话,竟然在孟冬雪问了我一句,就说出了口。
孟冬雪说,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将来会在一起吗?我想了想说道,只要我们一起克服困难,我想我们是可以的。孟冬雪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吧。孟冬雪的语气非常和缓。一如她平日里的性格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冬雪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接着把自己的脸,贴在了我的手臂之上。我们继续这样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在那句话之后。我们竟然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孟冬雪是因为心里忧愁,而我则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在路上晃悠到了夜里12点,这绝对是孟冬雪到了山村之后,我看到过她回家最晚的一次。而山路本来就崎岖,错落有致的地形,让我可以一眼就看清周围的人家,在这个时间点,绝大多数都已经睡了,剩下的人都在床上等着睡着。所以放眼望去,周围竟然没有一户亮着灯。我开始觉得如果再继续走下去的话。可能待会回家就会更晚,而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和孟冬雪都没有带手电筒。
于是我提议,要不然咱们往回走吧,你明天一早还要劳动,我明天一早也要进城,如果睡过头了,误事了就不好了。我拉起孟冬雪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夜风吹过后,即便是夏日的夜晚,也会微微的有些凉。我告诉孟冬雪,今天你牵着我走了这么远你的路,山哥心里都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把一些话憋在心里,不是不愿说,而是没勇气说。我觉得自己和你的差距很大,我是一个在很多人看来不务正业的人,而你是那么优秀,那么让人憧憬。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你。
人也许就是这样,当久久难以启齿的话一旦被人开了个头,剩下的就如同泄洪一般,不说不快了。所以那天晚上我对孟冬雪说的话,其实是我心里思考了很久的问题。我一直都觉得。我和她之间的喜欢,中间总是有个东西在阻碍,而这个东西,此刻看来,就是我的身世和职业。如果说孟冬雪撇开一切地跟着我,将来她会不会因为我而受到连累。或者被人看不起,我不知道,甚至不愿意去知道。而此刻我只明白,她牵着我说了这些话,就算是把我们俩的关系坐实了。
孟冬雪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冷,于是我们就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甚至开始变得有些兴奋,想要大叫,可又担心惊动村子里的狗们,还算一直压抑着。在路过距离徐大妈家大约还有半里路的一片玉米地的时候,孟冬雪突然再次站住了脚,接着就踮起脚来。抱住了我。
我虽然二十多岁了,但开蒙较晚,心智在学习方面算是成熟稳重,可在情感方面却一片空白。孟冬雪的拥抱,让我突然脑子一空。本来她今天牵了我的手,已经让我高兴万分。此刻的拥抱,就让我有些意乱情迷了。无法控制自己,我也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并且亲吻了起来。
于是那一夜,我丢掉了我许多的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表白,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不计后果地意乱情迷。我和孟冬雪就这样在玉米地里,呆到了第一声鸡叫响起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了,此刻我和孟冬雪互相都能够看清对方的脸。经历了昨晚那一夜,我们都有些害羞。原本这样的事应该在一个很好的环境下。水到渠成才对。而我们彼此,却在玉米地里。我能够回想起那一夜每一声昆虫的叫,每一颗星星的亮度和位置,还有被我们压倒的每一株玉米棒子,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回想起当时的感觉,我只知道,那是美妙的,美妙得我可以记住一辈子。
孟冬雪对我说,她先回家去,让我待会儿再回来。说这话的时候,她满面桃红。看上去娇羞而可爱。于是我也结结巴巴地答应了,直到孟冬雪先走以后,我楞在玉米地里,久久的心潮澎湃。
回到家以后,徐大妈才刚刚起床。看见我一脸古怪的表情,她笑着打趣说,今天太阳可从西边起来了,你怎么起得比我这个老太婆还早啊。我也傻笑着说昨晚睡得早,今天就起了个早。然后我问徐大妈,孟冬雪哪去了。徐大妈说在屋里呢,可能还没起床吧。我嗯嗯地答应着,然后胡乱吃了点早饭。就收拾东西,准备进城。
临走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按照以往,孟冬雪此刻应该在宣传队里才对。可她依旧还关在屋子里,于是我走到她房门边上说道,冬雪啊,我先去城里了,待几天就会回来。等回来以后,咱们俩…嗯,咱们俩再好好说说话好吗?
房门没有打开,孟冬雪在屋里回答说好的。要我路上注意安全,别逞强。我心想着丫头怎么还害羞了呢,于是心里带着喜悦,就踏上了进城的路。
这次的委托是莫大夫让人传话给我的,自从我知道了他的中药铺子是个江湖中人的信息集散地之后,我就让大毛给我带话过去,假如我师父不在本地,有人需要帮忙的话,就可以联系我。而师父已经去了湖北大半年,中途来过两封信,但都让我不用回信,因为他常常换地址,怕我回信的时候错过了收不到。
这次委托我的,是一位江湖老匠人,从解放前就开始在路边自己搭了戏台子玩木偶戏。我小时候就看见过他的木偶表演,这次能够找上我,也不得不说的确挺巧的。巧合则是针对我而言,谁能够想到一个多年后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是多年前看过自己演出的人。
老匠人姓夏,已经年近七十,木偶手艺是祖传的,据说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在清代的时候祖上曾经是名震四方的木偶戏班,当时在整个四川地区,都有分堂的老字号。这门手艺据说只在家族内传承,对外并不招收弟子。清乾隆时期,还专门受邀去了京城,在皇上的行宫里,给太后和妃子们表演木偶戏。直到晚晴末年,因为战乱的关系,家族变得四分五裂,最后就仅存了旁系的一脉,也就是夏老先生的这一脉。
解放后直到1966年,戏班子也依旧比较活跃,算是渐渐开始重新有起色,可从1966年起,就不敢再公开演出了。因为他们木偶戏里演的那些唱段,似乎被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在影射当代,所以被打倒了一次之后,直到现在,都一直在家里赋闲无事。
而找到我,则是因为夏老先生其中的一副木偶,竟然开始莫名其妙地长头发。
第一百二十九章。杨门女将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非常吃惊。因为谁都知道木偶头上的头发大多是动物的毛或者人造的毛制作的,甚至不是真正的头发,那怎么可能自己长头发呢。于是在见到夏老先生之后,我甚至来不及问他家里还遇到过的别的不可思议的事,就先请他带着我去看一下那个木偶。
这是一个身穿盔甲的木偶,但是从妆容来看,却是女性。夏老先生告诉我,这个人偶,是穆桂英。
穆桂英我当然知道,杨门女将,挂帅出征。一门都是忠烈呀。从小就听着这些戏长大,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木偶人版的穆桂英。而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同,因为在戏台上看到那些旦角扮演的穆桂英,头上都有凤冠帽,背上也都插着旗,可这位木偶的穆桂英,整个帽子被高高地顶起,帽檐底下,还哟一些黑色的丝状物冒了出来。
夏老先生冷不丁的揭起了“穆桂英”的帽子来,眼前却让我吓了一跳,原来帽子之所以被顶起来,是因为里面原本盘着的头发,竟然长长了很多。夏老先生苦笑着说,自己玩了一辈子的木偶,各种各样的都见过,但还从来没见过一个木偶能够自己长头发的。
我仔细凑到“穆桂英”的头边看了看,原本因为“穆桂英”登台是一定要带帽子的,所以她的头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假头发。而且是黑色的动物毛发,摸上去非常柔软,然而在其中,竟然长出了胡子粗细的毛发。我伸手摸了一下,硬度和周围的动物毛发有很大的区别,明显要硬了不少。但又不像人的毛发,人的毛发因为血液的滋养,会比较有柔软度,而这“穆桂英”的“新头发”,则更像是我一年不刮胡子,摸上去的那种感觉。
我将手收了回来,仔细看了下手指,发现刚才我摸了头发的两根手指,竟然不同程度都染上了一点黑黑的颜色。捻了一下之后,迅速就散掉了,那种感觉有点像是石墨。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除了味道有点腥之外,倒并没有别的异常。于是我又把鼻子凑到“穆桂英”的脑袋上闻了一下,也依旧有这样的味道。就有点像是刷了油墨之后,还没完全干的那种腥味。
于是我问夏老先生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个木偶开始长头发的?夏老先生说,真正发现也就是最近这半个月,但在自己发现之前头发生长了多久,就不太清楚了,自己也没有刻意把头发给拆下来量一下,因为家里近期不断出现怪事,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又问道,那你们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怪事的?夏老先生说差不多得有一个月了,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这个木偶的头发也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长出来的。
我点点头,觉得也许有道理,一般来讲的话,一些反常的现象出现的时候,往往都是鬼魂开始活动的时候。只是我不明白,他家里出现了怪事。那怎么就能够那么准确地把原因归结于眼前的木偶身上呢?于是我请夏老先生尽可能地回忆一下,从最初遇到的怪事说起。
夏老先生说,差不多一个月之前,自己家的老伴儿突然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场病。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简单的发烧出汗而已,但是吃了很长时间的药。也始终都不见好。夏老先生说,自己的老伴儿身体一向比自己还要健朗,自己钻研木偶技艺,家里的事情就操心得比较少,于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一直是老伴儿在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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