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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ldo;嗯&rdo;了一声，道：&ldo;哑巴也别走&hhellip;…都别走，我……再睡一会，头痛得紧。&rdo;&ldo;这样挺好……大家都在。&rdo;阿斗喃喃道，又睡了。他的伤逐渐好转，双目却依旧失明，匕首刺入心脏下方，并未一击致命，沉戟与赵云用内家真气，令他体内毒性散入六腑，又转到肝部，暂时挽回了性命。至于失明一事，没有人提，阿斗也不问，他知道，以后自己就是瞎子了。否则若两眼能挽回，岂不有温言安慰几句来日方长的道理？再醒来时，听到关凤在一旁哭，便随手扔了个枕头，还奇迹般地砸中了。阿斗躺在床上，笑道：&ldo;哭啥哭，去做个蒙眼布给哥，做好看点儿。&rdo;关凤哽咽道：&ldo;哥。&rdo;阿斗想了想，又道：&ldo;哥开心得紧，傻丫头。&rdo;沉戟道：&ldo;要什么颜色的。&rdo;阿斗道：&ldo;黑色，酷，再绣点金龙啥的，赶紧去，别哭了啊。&rdo;关凤哭着走了，阿斗摸了摸沉戟的头，道：&ldo;师父呢？&rdo;沉戟道：&ldo;熬药。&rdo;&ldo;嗯&rdo;阿斗道：&ldo;挺好，他不走了罢，我都瞎了……&rdo;旋又安静睡下。&ldo;你也别走，哑巴。&rdo;阿斗补充了一句，道：&ldo;都别离开我……&rdo;不知睡了多久，阿斗面无血色，刀伤却已痊愈，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ldo;哑巴在么，师父呢？&rdo;沉戟答道：&ldo;在，赵子龙去攻建业，寻解毒药了。&rdo;阿斗点了点头，沉戟扶着他坐起，拿来一物，递在他手中。那是先前吩咐关凤做的蒙眼布，阿斗把它蒙在眼睛上，沉戟小心为他调了下位置，阿斗摸了摸布面，摸到以金线绣出的龙型，笑道：&ldo;镜子拿来，我看看。&rdo;旋意识到逻辑不通，讪讪道：&ldo;忘了，看不到。&rdo;他笑着问沉戟：&ldo;好看么？&rdo;沉戟答道：&ldo;很好看。&rdo;阿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ldo;先吃饭，吃完出去坐着，等师父回家。&rdo;是年秋，赵子龙率汉军倾巢而出，全力猛攻建业，堆尸如山，血海飘橹，以双方士卒尸体堆起了入城的道路。孙权仓皇派出武将迎敌，单挑战中，赵云连挑数十名东吴武将，滔天怒气之下，竟是将出城武将当场击毙，未留一人活命。赵云阵斩太史慈，丁奉，蒋钦，陆抗，藤循等四十二人，并将东吴太子孙登头颅悬挂旗上，予以搦战。孙亮城外劝降，数万份手书经弓箭手射入城内，当年孙策之死疑案真相大白。丞相顾雍出城议和，遭赵云一箭射死！赵云依诸葛亮之计只围建业西，北，南三面，留东城门不设围堵。数月前投奔孙权的司马懿，携曹丕之子曹睿从东门仓皇逃出，奔往吴郡。城内百官尽散，人心分崩离析，孙权于宫内自缢，享年五十七岁。是役，赵子龙血洗建业城，东吴凡有抵抗之将，一律斩首示众；投降百官，着部属押解回洛阳，由诸葛亮定夺。东吴兵士死伤不计其数，一律弃尸秦淮河，秦淮河血水数年不退，鱼虾争食人尸。建业破城当日，天降暴雨，阴风怒号，长江掀起滔天巨浪，赵云立于城头，巍然不动，许久后纵声悲啸，啸声破空而穿雷鸣阵阵，百里可闻。数日后，建业。阿斗笑吟吟地坐着车，进了城，满城鲜血都被汉军冲刷干净，亮堂堂的建业府，正是他数年前来过的地方。沉戟抱着他在孙权的龙椅上坐定，阿斗笑道：&ldo;坐，大家都坐。&rdo;他动了动鼻子，嗅到秋季院中桂花的香味，道：&ldo;师父呢？&rdo;赵云沉声道：&ldo;师父在。&rdo;阿斗笑道：&ldo;师父辛苦了，这地儿真漂亮，我还记得上回来挺热闹的，待会我们出去街上转转。&rdo;赵云霎时便红了眼眶，颤声道：&ldo;行……师父带你去就是。&rdo;阿斗摸了摸蒙眼巾，又笑道：&ldo;银屏那丫头给我绣的，好看不？&rdo;赵云答：&ldo;好看得很。&rdo;阿斗想起一事，忙问：&ldo;甘大哥没事儿罢，姨娘呢？&rdo;赵云声音抖得厉害，答道：&ldo;没杀，我去……带他来。&rdo;说完便匆匆出门。赵云一拳支额，在殿外驻足歇了片刻，并不抬头，双肩不停发抖，低声道：&ldo;伯约，传人提甘兴霸到殿上。&rdo;姜维点了点头，转身吩咐部下，赵云道：&ldo;我不在那数日，他说何事了？&rdo;姜维想了一会，问道：&ldo;师父，他一直念叨，想让你别走，他怎知你要回辽东去？&rdo;赵云断断续续，哽咽道：&ldo;那日……我，我祭倩儿……他就在我……身后听着。&rdo;说到此处，赵云再无法抑制，倒在殿外大哭起来。小瞎子脸色苍白，坐在龙椅上，拉着沉戟的手，听到甘宁到了，便道：&ldo;甘大哥。&rdo;甘宁满身鲜血，双手被紧紧捆在身后，推在殿上。阿斗道：&ldo;甘大哥？等等！哑巴！你别乱来！&rdo;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乱扑，死死抱着沉戟的腰，沉戟正要上前拔剑砍了甘宁，奈何阿斗身上带伤，抱住便死不松手。&ldo;凌迟！&rdo;沉戟挣得一挣，便不敢再动，沉声道：&ldo;把他全家车裂！凌迟！&rdo;赵云忙匆匆奔上前去，拉起阿斗，把沉戟推开些许，道：&ldo;由主公定夺。&rdo;甘宁抬起头，仔细看着阿斗。阿斗一脸茫然，阳光透过殿上天窗投入，照在他绣了金龙的蒙眼布上。这么一个孱弱不堪的少年，坐于金椅之上，竟是有种病弱的威严感。虽是一个指头便能推倒的人，却令人决计无法兴起丝毫冒犯的念头。甘宁的声音干涩得可怕，他道：&ldo;杀了我罢。&rdo;阿斗忙起身道：&ldo;不不不……我不杀你，你被绑着么？松绑，给他松绑。&rdo;他起身时膝盖在金案上磕了一下，碰倒了笔架，登时竹笔落了下去，当啷声响了一片。沉戟忙又按着他坐好，道：&ldo;别乱动。&rdo;赵云上前去为甘宁松了绑，眼望坐着发呆的刘禅。阿斗又确认了一次，道：&ldo;松绑了么？&rdo;得到答案后，他朝空气招了招，道：&ldo;伯约呢，伯约过来。&rdo;姜维走到他身旁，阿斗伸手在姜维身上摸来摸去，在他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物事，翘起二郎腿，把那免死金牌在案上敲了敲，笑嘻嘻道：&ldo;这是先帝的免死金牌，甘大哥，伯约拿出来借你用一次，这样就成了。&rdo;&ldo;拿去给他。&rdo;这话一出，殿间众人啼笑皆非，只觉说不出的滑稽，然而看着这瞎子皇帝，心头又涌起难以遏制的一股心酸感。免死金牌在阿斗手里与甘宁手里打了个转，又回到阿斗面前，阿斗便摸索着把它塞进姜维怀里，顺手拍了拍道：&ldo;收好。&rdo;阿斗又朝甘宁道：&ldo;甘大哥，在城里继续开你的店，我不收你的税。&rdo;&ldo;谢甘大哥上回送我的海产，味道不错。&rdo;阿斗想了想，笑道：&ldo;你是个好人，我不怪你。&rdo;甘宁长叹一声，紧闭双眼，满脸是泪。阿斗低声笑道：&ldo;其实这样也挺好的。&rdo;忽想到了什么，又问：&ldo;姨娘呢？姨娘还不来？&rdo;赵云道：&ldo;车已备好，师父带你去甘露寺，她正等着。&rdo;甘露寺。十里荷塘，三秋桂子，寺内阵阵荷叶清香散向坡下，消弭了先前汉军破城时的血腥气。赵云与沉戟一人拉着阿斗的一只手，引着他朝寺后走去。孙亮回头看了一眼，道：&ldo;二舅来了。&rdo;阿斗笑道：&ldo;子明也在这儿？姨娘在不！&rdo;不闻孙尚香的笑声回应，阿斗又朝空气道：&ldo;姨娘，阿斗来接你了。&rdo;赵云牵着阿斗，把他的手放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继而抱着阿斗。阿斗愣住了，他挣开赵云，沿着墓碑朝下摸去，摸到孙尚香的名字，跪了下来。阿斗道：&ldo;你也是来看她的？子明。&rdo;孙亮答道：&ldo;我来祭娘，我亲娘也葬在此处。就在小姑隔壁。&rdo;阿斗点了点头，道：&ldo;你给我说说，这是哪儿。&rdo;孙亮道：&ldo;江东的女人……死了以后都葬在这儿，朝高处走，是吴国太的坟。旁边是大乔。我娘是妾，就埋在下头，与小姑一处。&rdo;阿斗&ldo;嗯&rdo;了一声，上前抱着石碑，把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过了一会，道：&ldo;她咋死的？&rdo;孙亮道：&ldo;她被大乔下了毒，大乔死了以后，她没解药，没过多久也死了，去年开春那会儿……小叔把这事儿瞒着，没人知道。&rdo;孙亮又道：&ldo;本来小姑在江东，也没几个人管。&rdo;阿斗点了点头，道：&ldo;我爹也是那会儿死的，还真凑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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