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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却丝毫不以为忤,只是用衣袖轻轻帮她拭去颊上泪珠,微笑着说:“也不知为什么,都好几次了,你一见到我就哭得特别厉害,弄得我手足无措的。”
紫芝一怔,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去年初春第一次在延庆殿见到他时,她不就是哭了么?四年来,她在宫中流过的眼泪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旁人一个冰冷的眼神、一声轻微的斥责都足以令她惊怕。而面前这个少年……这个永远高高在上、气定神闲的少年却似乎真的很关心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而他,竟真的能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只为了救她。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是从天而降的神。
只是,那样不堪的一幕恰恰被他看到,紫芝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悲哀。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红着脸解释道:“那个……其实,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殿下进来的时候,正好是……”
“嗯,我知道。”李琦轻轻颔首,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担心,出了这扇门,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忘记。”
就这样,尴尬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紫芝感激地点了点头,沉思半晌,又十分担忧地说:“我听公主说起过,忠王性情阴险,城府极深,是个睚眦必报的危险人物。刚才殿下为了救我,想必已经招致忠王的怨恨,只怕以后……”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了。”李琦却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语气依旧云淡风轻,“我从来就不怕得罪人。况且,我与忠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之所以一直隐忍到现在,只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没有十成把握的胜算罢了。所以,就算他以后使些什么龌龊手段来报复我,也不全是因为你。”
紫芝仍觉十分抱歉,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真诚地向他道了声谢。窗外雷声渐歇,半敞的房门仍在风雨中飘摇,她无意间向门外望去,只见黑暗中依稀有一个人影逡巡徘徊,似乎是想走进雪柳阁。紫芝只当是李玙去而复返,吓得身子都不禁微微一颤。李琦轻轻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起身安慰道:“没事,我过去看看。”
门外之人却是侍女碧落。自李琦出宫外居后,延庆殿的宫女碧落、碧雯等人也都跟随他迁入了盛王府。一见是她,李琦不禁讶然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么?”
见他果真在忠王的雪柳阁内,碧落心中疑云顿起,却终究没敢贸然开口问什么,只是浅浅一笑,解释道:“太华公主见殿下不在席上,很是着急呢。听张孺人说殿下正在这边歇息,奴婢就自己寻过来了。”
“张孺人?”李琦一怔,随即想起了那个适才在雨中摔倒的美艳少妇,也不知怎么,心中忽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异样滋味。
碧落觑着他的神色,忙又补充道:“是忠王府上的孺人张娘子,奴婢以前也不曾与她说过话的,今日只是碰巧……”
“哦。”李琦只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我在这里歇一会儿。碧落,你先回麟德殿吧,外面雨下得太大,你走路时自己小心些。”
难得听他说出这样略带关切的话,碧落眼眶一热,也未及多想,心中就已是一片压抑不住的喜悦,忙含笑答应了一声。才欲转身离开,却听李琦又唤住了她,吩咐道:“对了,一会儿你到了麟德殿,顺便去回太华公主一声,就说紫芝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紫芝……听到他提及这个名字时的温柔语气,碧落不禁一怔,心底的喜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又如潮水般悄然退去。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略踌躇片刻,才终于强压住满心疑问,如往常般恭谨地答了一声:“是。”
这一夜,紫芝几乎无眠,雪柳阁中那一幕幕屈辱的情景在噩梦中反复出现,成了她恐惧的根源。次日清晨,她起床后便匆匆赶往内文学馆参加女官考试,头脑中仍是一片混沌。为了遏制困意,她甚至用指甲狠狠扎着自己的掌心,好在考题并不是很难,在规定时间内总算勉强写完了答卷。考卷由“六尚”女官当场批阅,初步选拔出二十名优秀者,最终的官职任命则要请后宫品阶最高的两位嫔妃——梅妃江采蘋和淑仪刘澈亲自定夺。
二妃皆端坐于上座,刘澈见紫芝也来应考,还对她鼓励地笑了笑。报考尚仪局掌籍一职的共有七人,经过第一轮筛选后便只剩下两人,除了紫芝以外,另一位则是主考官卢尚仪的亲信宫女冷月。刘澈审视考卷良久,又分别向这二人问了几个问题,仔细权衡之下,这才提笔轻轻划掉了冷月的名字。江采蘋只冷眼看着,甚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待卢尚仪宣读最终的录取名单时,目光才微微一闪,仿佛不经意地投向站在待选宫人之间的落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卢尚仪是一位容颜清丽的中年女子,出身名门,气度沉稳,纵然看到自己一手举荐的亲信冷月最终落选,语气却仍旧波澜不惊:“……翠微殿裴紫芝,赐尚仪局正八品掌籍一职。蓬莱殿韦纤儿,赐尚仪局正八品掌赞一职。承香殿柳依依,赐尚服局正八品掌衣一职……诸位可还有什么疑议么?”
最后那句问话本就是走个形式,这份女官名单乃是由刘淑仪与梅妃亲自拟定,落选的宫人们就算心中不服,又哪里敢当众质疑这两位宠妃的决断呢?然而,卢尚仪话音刚落,就见一名年轻宫女从人群中走出,上前几步郑重拜倒,朗声道:“尚仪大人,奴婢翠微殿陈落桑,要为冷月姑娘鸣不平!”
☆、第42章梅妃
落桑一语既出,四座皆惊,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不知这大胆的小宫女究竟意欲何为。卢尚仪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问道:“你,认识冷月?”
落桑却是摇头,从容回道:“奴婢是服侍太华公主的宫女,平日里与尚仪局的人并无往来,只不过是曾经拜读过冷月姑娘的诗作,十分仰慕姑娘的才学,这才斗胆向尚仪大人进言。冷姑娘博览群书,所写的诗赋也篇篇皆是文辞秀拔、词采华茂的佳作,担任尚仪局的掌籍一职是再合适不过了,如今竟在女官的选拔考试中落选……奴婢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见有人肯出面帮自己的亲信说话,卢尚仪心中暗喜,却仍是不动声色地问:“这么说,你是认为二位娘娘的任命有失公允了?”
“奴婢不敢。”落桑忙谦卑地垂首,斟酌着言辞小心回答,“奴婢只是听教导宫规的女史说过,担任女官之人必须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子。而那裴紫芝本是罪臣之后,宫籍上的身份乃是官奴,早年又曾在掖庭局做过浣衣的贱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凌驾于学识渊博的冷月姑娘之上啊……奴婢只是怕二位娘娘与尚仪大人皆不知情,无意中受她蒙蔽,这才……”
卢尚仪闻言面色一沉,立即命人去掖庭局调取裴紫芝的宫籍,以备查验。看到落桑眉目间隐隐露出的得意之色,紫芝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参加女官考试还会有身份的限制。而现在,如果落桑执意要揪住“官奴”一事大做文章,那么她非但做不成女官,只怕还会受到卢尚仪的责罚。况且,落桑素来与她不睦,这次难得抓到这么好的机会,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正自忧虑时,只见那位去取宫籍的宫人已然返回,将一本厚厚的名册呈给梅妃与刘淑仪过目。
刘澈只是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名册,便淡淡地开口道:“裴紫芝身为官奴倒是不假,只不过,任命有才学的官奴婢为女官也并非没有先例。昔年上官婉儿亦是因罪没入掖庭的官奴,则天武后见她博学颖慧,仍然破格提拔她为女官,委以重用。”
“哦?”江采蘋故作讶异地看向新入选的女官们,脸上露出了一抹亲切和悦的笑容,“原来,如今宫里又出了一位才学堪比上官昭容的才女么?快,把那裴紫芝的考卷拿来给本宫看看。”
江采蘋虽出身于闽粤医官之家,自幼却酷爱读书,相传她九岁时就已能背诵《诗经》中颂扬周文王后妃美德的篇章,并且扬言要以此为志。也正是因为她才貌双全,入宫后才迅速获得了皇帝李隆基的宠爱,在后宫中也颇有声望。江采蘋接过紫芝的答卷仔细看着,面上却渐渐露出了不屑之色,半晌,只轻笑着说了一句:“不过尔尔。”
紫芝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站在数十名参选的宫女中,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种无言的轻蔑与嘲讽。昨晚在雪柳阁经历的一番屈辱让她深受刺激,加之夜里没有睡好,头脑一直昏沉沉的,她今天虽勉强写完答卷,却连平时的一半水平都没有发挥出来。刘澈有心替她解围,便随口笑道:“江妹妹文采斐然,堪比古时之班昭、文姬,品评文章的眼光自然也就比寻常人高了些。”
江采蘋傲然一笑,连句谦虚的场面话都没有说。落桑见众人沉默,便又适时地开口道:“梅妃娘娘明鉴,若单论辞赋诗书上的才华,裴紫芝哪里能及得上冷月姑娘万一?只不过……只不过她与……”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怯怯地看了刘澈一眼,语气愈发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顾虑。江采蘋对她鼓励地一笑,和言道:“在本宫面前,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落桑将心一横,低头避开刘澈带有警告意味的凌厉目光,继续说道:“只不过,她与淑仪娘娘似乎关系匪浅……奴婢与裴紫芝在翠微殿同住一室,记得去年紫芝被惠妃娘娘杖责后大病了一场,淑仪娘娘还亲自去看她,每日为她请医问药……当然了,那时候淑仪娘娘还只是尚宫……”
刘澈何其精明,见她二人做戏般地一唱一和,心中便已隐约猜出了八。九分。这宫女陈落桑之所以敢当面说出这番话,定然是事先受了江采蘋的指使,当然,她们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要阻挠紫芝成为女官,更重要的是为了对付她这位执掌六宫大权的刘淑仪。刘澈侧首看了江采蘋一眼,立刻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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