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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怎么不能？&rdo;三夫人靠在椅背上，看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ldo;我侄子得楼家看重，我大哥是南方大总统的心腹，我丈夫好歹也是北六省有头有脸的人物，锦书是我们李家的嫡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扯上的，吕小姐，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喜福，送客！&rdo;&ldo;是！&rdo;喜福走过来对吕茵说道：&ldo;吕小姐，这边请吧，老爷夫人还要出门，您早点走，省得耽搁了老爷夫人的时间。&rdo;吕茵从没有被这样羞辱过，直到走出李家大门，她的手脚都是冰冷的。喜福回到堂屋，三夫人正放下手里的茶杯。&ldo;送走了？&rdo;&ldo;走了。&rdo;&ldo;恩。&rdo;三夫站起身，&ldo;告诉孙妈，好好看着二小姐，我和老爷回来前不许她出房门一步。要是那个姓吕的再来，直接让门房撵走。&rdo;&ldo;是。&rdo;喜福答应着下去了，三夫人整了整衣摆，想起托人查到的吕家情况，以及吕茵母女之前撺掇杨夫人给李谨言添堵的事情，再想到李锦书像是被棉花塞住的脑袋，不由用力攥紧了手指，或许她该和谨言说一声，这个吕茵绝不能留。李三老爷和三夫人到的并不算早，大厅里，不少客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穿着西式服装的男仆手举托盘从身旁走过，透明的玻璃杯里盛装着金黄和深红色的洋酒。&ldo;三叔，三婶。&rdo;李谨言和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朝他们走了过来，笑着问道：&ldo;怎么没见锦书？&rdo;&ldo;她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rdo;三夫人说着，视线在大厅里一扫，指向一个靠墙站着的年轻人说道：&ldo;老爷，那是不是沈家少爷？&rdo;&ldo;可不是他？&rdo;三夫人对李三老爷说道：&ldo;你去和沈家少爷说话，我有话和侄子说。&rdo;说完就拉着李谨言走向大厅角落。走到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三夫人才开口把吕茵的事情告诉了李谨言，&ldo;谨言，这姑娘恐怕不会消停，早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锦书我给关在了家里，至少得在出嫁前给她扳过来，不能让她这么出门。&rdo;&ldo;我知道了，三婶。&rdo;李谨言晃了晃手里的酒杯，&ldo;这事交给我，你别担心了。至于那个吕茵……&rdo;话说到这里，突然大厅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大帅府的二管家就来找李谨言，说是外边出事了。&ldo;什么事？&rdo;&ldo;几个学生带着十几个流民在大帅府前闹事。&rdo;二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ldo;已经惊动了客人，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给赶走。&rdo;&ldo;谁说要赶他们走了？&rdo;李谨言的脸上非但不见一丝紧张，竟然还笑了，&ldo;管家，你去告诉少帅一声，他在书房里和人谈事情，我先去看看。&rdo;&ldo;谨言，不会出事吧？&rdo;三夫人担心的看着李谨言。&ldo;没事。&rdo;李谨言示意三夫人稍安勿躁，&ldo;我去处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rdo;李谨言和二管家走出大厅，刚到大门口，就见七八个学生和十几个穿着破旧棉袄的人站在大帅府门前，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男学生正挥舞着手臂大声说着什么，还去推搡门口的守卫，见到李谨言出来，神情更加激动，好像就在等着这一刻。&ldo;就是你！&rdo;那个男学生指着李谨言，&ldo;就是你将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赶出收容所的！&rdo;李谨言嘴角依旧带笑，看着那个激动的男学生，&ldo;你是谁，这和你有关吗？&rdo;&ldo;我是张建成！&rdo;那个男学生挥舞着手臂，&ldo;我要为这些无家可归的人讨个公道！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特权阶级，在这里肆意享乐，夜夜笙歌，这些人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要被从唯一的安身处赶走！你知不知道已经有人冻死在了城外！&rdo;&ldo;什么良心商人，民族商人，不过是虚伪的小人！&rdo;&ldo;仗着军阀势力欺民！&rdo;&ldo;你必须给这些人一个交代！&rdo;&ldo;打倒黑心商人！&rdo;从李府被赶出来的吕茵也站在抗议的学生里，那声打倒黑心商人就是她喊出来的。大门前的吵闹声将大帅府里的客人都引了出来，张建成和吕茵见引来的人越来越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在他们的嘴里，李谨言成了不折不扣的黑心商人，伪君子，沽名钓誉的无耻之徒。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向李谨言的目光带着疑问，日本驻北六省总领事矢田脸上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学生们越说越激动，又开始推搡门口的守卫，吕茵还抓起了地上裹着雪的石块用力砸向李谨言，李谨言刚要侧身躲开，楼少帅就挡在了他的身前，那块石头砸在楼少帅的肩膀上，滚落在地。&ldo;放肆！&rdo;低沉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气和杀意，他看向吕茵，目光沉冷，&ldo;你该死！&rdo;吵闹声顿时停了下来，吕茵兀自强撑着说道：&ldo;他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你难道看不到吗？！楼逍，我敬重你是个民族英雄，可你竟然是非不分！&rdo;楼少帅根本看也不看她，抬起李谨言的下颌，仔细查看着。手指擦过李谨言的脸颊，众目睽睽之下，倒是让李谨言有些脸发烧。&ldo;少帅，我没事。&rdo;李谨言握住了楼少帅的手，&ldo;还是先处理眼前这事吧。&rdo;吕茵依旧在那里大声的叫嚷着，&ldo;他是虚伪……&rdo;&ldo;放肆！&rdo;楼少帅倏地转过身，漆黑的眸子，如暗夜一般，&ldo;谁给你的权力，污蔑我的妻子？&rdo;吕茵硬是抬起头和楼逍对视，或许她等的就是这一刻，但是，她所幻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楼少帅没有因为她的美貌和勇气对她产生任何好感，相反，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ldo;怎么是污蔑？！&rdo;张建成突然指着李谨言大声说道：&ldo;就是他，装模作样的办了什么收容所，结果呢？这些人就是被他利用赚取名声，利用完了就被赶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rdo;&ldo;少帅，让我和他说两句话。&rdo;李谨言拉了一下楼少帅的衣袖，要是再让这愣头青说下去，楼少帅就要拔枪杀人了。&ldo;你说这些人是我赶走的？&rdo;&ldo;当然！&rdo;&ldo;有证据吗？&rdo;&ldo;他们站在这里就是证据！&rdo;张建成和另外几学生说道：&ldo;我们就是要在今天，要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你这个无耻的小人！&rdo;李谨言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萧有德，他朝李谨言点了一下头，示意事情办妥了，李谨言笑了。&ldo;那么，我们不妨问问这些证人，你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rdo;李谨言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破棉袄的男人就扑通一下跪在雪地上，大声说道：&ldo;不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rdo;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跪下了，还从怀里掏出了大洋，大声说道：&ldo;是这些学生，告诉我们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做，这些大洋就都是我们的！&rdo;&ldo;我们不知道他们黑了心肠要污蔑李三少爷！&rdo;&ldo;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啊！拿这个钱丧良心啊！&rdo;&ldo;这些黑心肝狼心狗肺的，李三少爷给我们活干，给我们吃饭，还给我们发棉衣，压根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rdo;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黑漆漆的掌心里摊着白花花的大洋，情况一下子急转直下，刚刚还被唾弃的黑心商人成了善心人，身为正义之士的学生则成了造谣生事居心叵测之徒。一直守在大帅府前的报社记者纷纷对准这些闹事的学生拍照，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脸上的茫然无措和狼狈就已经被拍了下来，即将刊登在明日的报纸上。即便他们大声反驳，但证据确凿，没人会相信他们。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一直站在正义一方的自己，怎么会突然成了被人唾弃的人？李谨言没有当场追究这些学生，一旦他动手，有理也会变成没理。青年进步学生和有军阀做靠山的商人，有的时候，身份当真是让人无奈的东西。但他不动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动。萧有德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对身旁的一个汉子说道：&ldo;吩咐下去，他们一离开大帅府就动手。全都抓了，一个不留。&rdo;&ldo;是！&rdo;发生在大帅府外的一场闹剧，只能算是舞会上的一段小插曲。对李谨言来说，接下来和英国人的商谈才是重头戏。不过在那之前，作为主人，楼少帅和李谨言必须跳第一支舞。被楼少帅带到大厅中央时，李谨言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ldo;少帅，我不会跳这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