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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刚开头就预示了这会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不过初冬穿着一件棉袄都有些不当风了。徐虎猛地拉车出来被冷风一灌,还真有些透心儿凉的感觉。不过他也习惯了等,到手脚活动开了,也就暖和了。

现在天儿冷了,徐虎也不在向以前一样把车子往一边儿一放自己找个地方一坐等着客人上门,他倒是拉着车慢慢的走,不过今儿天冷也没什么客人,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去了包月的客人那里。

晚上出门的能是什么正经客人,不过徐虎也不是那种话多的把人送到了就想走,不料却被人叫住了“徐师傅,眼看就要到月底了,下个月我还打算包你的车,把定钱给了你吧。”徐虎这个包月的客人是个爱交际的,几乎每天晚上都出门,每天徐虎五六点钟接上人送到她要去的地方,等到晚上九十点钟再把人送回去。如果她哪天不出门会提前告诉徐虎。一个月一块钱的包月钱。

不过徐虎估计着她也没什么名气,要不然也不会自己雇他的黄包车了,那些名气大的交际花可都是汽车车接车送。不过这却不干他的事儿,听说他要继续包月,殷勤的接过她递过来的钱,脸上挂着笑说:“谢谢小姐了。”

女人显然也不把徐虎这个黄包车夫放在眼里,见他接了钱便转身走了,她到不怕给了徐虎钱徐虎跑了,像徐虎他们这种从车行里租的黄包车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而且只不过一块钱还真不够她买支口红的。

难得这次来了这么繁华的地方,徐虎拉着黄包车在附近转了一圈,今天那位小、姐来的是东方饭店,虽然已经晚上了,但是附近却车水马龙灯火辉煌的,不用猜徐虎也知道现在那里面一定又是哪有钱人在办舞会,虽然刚才已经交代了他今天不用来接,但是徐虎却也不想走了,就在这一块儿转悠,等再过一会儿一定有大生意。现在他就在这儿附近转转,有活儿拉活儿,没活儿就看看又没什么新鲜东西买回去给那婆娘。

徐虎记得她到很喜欢玻璃镜子,就是家里那个八成新的梳妆镜都让她一惊一乍的,正转悠着,果然听见有人叫他“黄包车夫?”

“哎,爷您这是要去哪?”徐虎见生意上门,也顾不得再转悠了,连忙殷勤的跑过去。见到客人徐虎眼睛就是一亮,干他们这行的也有几分识人的本事,只是看几眼就能猜出这到底是不是有钱人,这位公子哥儿穿着笔挺的西装,头上还带着礼帽,一伸手更是露出了一块儿手表,徐虎并不懂什么牌子,但也知道这年头能这样装扮的都是爷,连态度都更殷勤了几分。

“去指月街,算了还是去樱花街吧。”果然这位爷一开口就让徐虎两眼放光,樱花街离这里不算远,但全都是花园洋房,实打实的富人窝。“中间往柳记绕一下,我买些东西。”等上了车,那位公子爷又交代到。

“好嘞。”徐虎应了一声,柳记是一家非常有名的点心铺子,里面的东西贵的简直吓死个人,有传统点心也有最近才流行起来的洋人点心,徐虎一个拉黄包车的,对北平熟悉的很,当然知道柳记。

他有心讨好这位公子爷,没准儿人一高兴就能多给几个赏钱,这样的人随便从手里漏出来的一点儿也够他吃好几顿了,不过却也知道这样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好讨好,要是笨嘴拙舌的没准儿还会让人生了厌烦,干脆闭紧嘴巴一个字儿也不说了。

那位爷进去买东西,徐虎在外面等着,看到路口有卖烤红薯的心里一动,那婆娘胃口那么差,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让她多吃几口,默默兜里刚收的一块钱的定钱,徐虎心里大定,便买了两块儿,怕凉了还专门塞进了棉袄里面,如果一会儿这位爷给的赏钱多就收摊儿回去一定还热着。

徐虎刚把烤红薯塞好,那位公子爷便提着大包小包的出来了,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里的婆娘怀了孕这几天吃不下东西,我给她买块儿烤红薯解解馋。”

那位爷到是笑了,他最近刚得了儿子,初为人父正是新鲜的时候,虽然有诸多的不如意,但是听黄包车夫这么说倒是有了几分谈性的说道:“妇人怀孕的时候大多是如此,嘴挑些很正常。”

“我们这些粗人哪能跟府上的少奶奶比,能吃饱已经不错了。”徐虎一笑说道,“不过到真是挑嘴了不少,最近人都瘦了一圈了。”

徐虎见这位爷爱听,便拉开了话匣子,唠唠叨叨说个没完,偶尔那位公子爷也搭上一句话,不一会儿就到了樱花街。那位公子爷拿出一块钱说道:“不用找了,早点儿回去陪你妻子吧。对了,这个拿回去给她吃。”或许是有感而发,那位公子不仅给了好几倍的赏钱,还给了包点心。

“谢谢爷的赏。”徐虎攥着那一块钱手都有些抖,没想到只是说了几句话有这么大的收获,都赶上他拉一个包月的活儿了。看着人走进花园洋房,徐虎有些羡慕,有钱人真是好,随手打发的钱却顶过他一个月的生计了。

☆、一包点心

徐虎回到家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钟,虽然天儿还早,但是因为天冷有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很多人都早早的睡了,只有他们屋里的油灯还亮着。楚清黛这是自己跟自己拧巴上了,上午的时候连个火都生不着让楚清黛志气大消,等徐虎走了以后她就坐在那一动没动坐了一下午的针线。

这一下午的功劳倒也不小,不仅把她自己的绣鞋做好了,连徐虎的鞋子都坐了一小半儿这不是她第一次给男人做鞋,以前也给他小表哥做过,只不过她小表哥的鞋子要比这个精致很多上面还要有精致的云纹,直到楚清黛去世都没做好,而徐虎这双与之相比就要简单多了,并不用绣花,只要足够结实暖和就行。

同样都是做鞋,却有两种心情,给她小表哥做鞋的时候楚清黛有羞涩也有甜蜜,而现在给徐虎做鞋她却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感觉,有几分茫然几分苦涩却也有几分憧憬。

虽然楚清黛知事早,但是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她小表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小就知道小表哥是要当她夫婿的,也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要不然也不会知道他跟别人定亲以后吐血而亡,但是一向性子十分独的她对她小表哥有了通房的事情倒没多大的反应,那时候就连楚嬷嬷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儿来。谁知道她倒是平常,甚至那时候还有心情跟表姐妹们一起兴致勃勃的酿桂花酒。

楚清黛的性子如果让跟她打过交道的人来说那就是有些阴晴不定,她有时候就算看到落花就会落泪,有的时候却会兴致勃勃的采花做胭脂膏子。有时候别人一句话就会触到她敏感的神经,有时候别人怎么开玩笑她也不会生气。

而她对她小表哥就是这样子,容不得他对别人好,但是他身边有通房这样亲密的人儿倒是跟不知道似的。用她的话来说那是个什么阿物也值得她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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