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立冬卷 张舍人叙录1（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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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脸蕃兵从梦中惊醒，迷茫地向四周望望，又睡觉了。

我觉得，内心有多种调子在竞争。我不断提高嗓门，增加力度，保持《献忠心》的主旋律地位。太阳逐渐升高，骤热。蕃兵睡足了，满意地舒展臂膀。我第一次现紫脸蕃兵身材高大，在太阳的映衬下如同土塔。他站起来，清清嗓子，对着空旷的戈壁滩大声朗诵“敦煌古往出神将，感得诸蕃遥钦仰。效节望龙庭，麟台早有名。只恨隔蕃部，情恳难申吐。早晚灭狼蕃，一齐拜圣颜！”

这是毛押牙的《菩萨蛮》！

紫脸土塔得意地望望我，接着又朗诵“东山日色片光残，西岭云象暝草寒。谷口穹庐遥逦迤，溪边牛马暮盘跚。”“何事逐漂蓬，悠悠过凿空。世穷途运蹇，战苦不成功。泪滴东流水，心遥北翥鸿。可能忠孝节？长遣困西戌！”“昔日三军雄镇地，今日白草遍地阴。隤墉穷巷无人迹，独树孤坟有鸟吟。”

都是毛押牙的诗！

我正惊讶，前面忽然低陷出一片芦苇湖。

这不是野马泉吗？难道，他们要让有“野马”之称的毒蚂蚁咬噬我？

牛车吱吱呀呀经过茂密胡杨林，停在紧挨着一棵巨大枯树的帐篷前。几位戴着面罩、穿着黑色铠甲的蕃兵从四面围过来，不由分说，用粗毛绳将紫脸土塔捆绑起来。我大惊失色，心悬于喉。他们肯定认错人了。紫脸土塔似乎也有这种疑问，他望望我，又望望蕃兵头目，大声质问“我犯了什么罪？”

兵头将刀尖对准在他的喉咙“别像偷吃青稞的野牛那样装做没事，快招认，是哪位舍人教你背诵造反诗歌的？”

“造反？诗歌？我是学唐语啊！”

“为什么要学唐话？”

“大家都在说，学会唐话，才有可能能升任收税官。我喜欢这个职位。”

“是谁教你这些唐话？”

“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就是说，让碱水蚀，让蚊蚋咬，让‘野马’馊，你都不招认？”

“我对着佛经过誓。”紫脸土塔毫无惧色。

“灌水！”

蕃兵将他按倒在地，撬开嘴，将皮袋中的碱水灌进腹内。兵头又让人脱光他的衣服，令其站立，用皮绳将将七绺头、双臂、脚腕、阳具系到周围几颗大树上，动弹不得。立刻，蚊蚋蝇虫嗡嗡飞至，密密麻麻，覆盖一层。

紫脸土塔痛苦难耐，挣脱不开，嗷嗷直叫。

我像僵尸般挺立。几只毒蚂蚁野马般向紫脸土塔围拢而去。

兵头扔过一套蕃式服装、牛皮甲衣及头套，冲我说“换上！全程纪录，直到他死！”

我犹豫不决。兵头用亮晃晃的黑铁刀拍打甲衣。我只好脱光衣服。兵头淫笑着用箭杆拨弄几下我那闲置的零件，他们哈哈大笑着，用蕃语交流几句，在我臀部刻划符号。后来得知，这是我的吐蕃文名字，翻译成唐语，意思是“睡着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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