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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良久,似想到什么,突然起身,尚喜向前扶他,被他轻轻推开,站起来沉声道:“给我备辆马车。”尚喜见他情绪异常低沉,神情怪异,不仅小心翼翼地问:“少爷要去哪?”“去契丹王宫。”荣连浩神态坚定,断然道:“我要把眉儿接回来,再不管什么兵权不兵权,打仗不打仗。”尚喜一听这话,连忙将他拦住:“不要啊少爷,小姐交代了,两日后便是契丹汗王寿辰,若少爷有何要事,都要等寿辰过后再办。”“是眉儿说的?”“是。”尚喜点头道:“小姐千叮万嘱,少爷切勿轻举妄动。”事到如今,她为何还要千叮万嘱?他又如何能够轻举妄动?两日后契丹王宫大庆。凝眉故意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契丹汗王的邀请。可宫中几次派人来请,最后契丹汗王的贴身侍卫亲自前来,无可奈何之下,凝眉也只得去了。“若我今晚未能回来,待我将这只鸽子放出去。”临走之前,凝眉如是交代侍女。寿宴开在王宫正殿内。上千盏宫灯悬挂,亮如白昼,连宫外廊道皆悬挂多盏华丽宫灯,一路点亮,大有喜庆之感。凝眉放眼望去,除汗王与诺笙在阶上落座外,其他大臣女眷,皆在白阶之下开席。大家正分列就坐,在奏乐声歌舞声中,欢歌笑语,个个喜笑颜开。见凝眉到来,契丹汗王立刻转过视线,朝她微微地笑。凝眉心中发虚,竟不敢直视他,只微微福了福身,便由宫人领着往诺笙旁边走去。正踏着步,昭月突然转眼见她,高声召唤道:“凝眉,怎么才来?我这还给你留着位置呢?”众人目光向凝眉投过来。凝眉脸色一红,不自觉地将头半低下去,这一举动,反而更加引人注意,凝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连忙走上前,在昭月身边坐下。“太子怎么还没到?”契丹汗王偏过头问侍卫。侍卫上前一步,答道:“禀汗王,奴才已派人去请过,太子殿下说身体不舒服,恐怕不能来给汗王祝寿了。”“太子殿下日日忙于国事,太过操劳,累病了也属正常。”立刻有大臣为太子说好话。“对啊!汗王寿辰,就放太子殿下一天假,不要跟殿下计较了。”“是是,臣愿代太子受罚,就罚臣连喝三杯如何……”汗王听着大家为了吉笙,你一句他一句的,无谓笑道:“众卿家不必如此,既只是奇怪,每年第一个来祝寿的都是太子,今年怎么就变了样了?”诺笙笑道:“父汗不必心急,说不定太子哥哥在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一会儿要给父汗一个惊喜。”一句话说得既给了汗王面子,又符合汗王心意,汗王立刻高兴起来。“二王子言之有理,来,众卿家,我等先干一杯。”众臣举杯,跪到桌前,齐呼:“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祝大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汗王大笑,举杯一饮而尽。“众卿家平身。”汗王朝众人挥挥手,忽然转头看向凝眉:“小郡主来我契丹多日,住的可还习惯?”凝眉忽然被他叫到,微微一怔,随即勾起一丝微笑:“多谢汗王关心,二王子对凝眉照顾的很周到,凝眉住的很开心。”契丹汗王笑道:“那就好,恐怕荣家小王爷一日不退兵,小郡主就要在这继续住下去了,所以还是早些习惯为好。”凝眉嘴角笑意加深,从容回答:“让汗王记挂,是凝眉的过错,可是,国之疆土,不可受侵,我荣家满门忠烈,为国为民,都要守护边关,保卫国土。家父乃一朝首辅,世袭亲王之位,自然落在家兄头上,国家有难,荣家世受皇恩,家兄理应当仁不让。比起家父家兄,我荣凝眉一人的小小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契丹汗王怎么也没想到凝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本想试探她荣连浩何时会退兵,可此刻看来,多说无益,而诺笙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笑着圆场道:“荣家不愧是满门忠烈,连女儿家都有如此豪情气魄。”众人配合地笑起来。气氛融洽地宴席继续下去,凝眉向来对这种场面最是厌烦,准备提前离开时,突然停昭月道传最后一个节目,凤飞舞。昭月说:“你知道吗?歌舞坊的娇红姑娘,在都城是很出名的,请到宫中之后,王亲贵胄家中,一旦有喜事,定会找她前去表演。”凝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怪不得这些大臣突然都精神起来了!原来是这样……”两人正说着话,一众训练有素的歌姬,已麻利的在殿内做好准备,,继而丝竹声响起,有箫声相和,歌姬皆是一身水粉红裙,微微靠拢,排出飘逸造型。一位身穿雪色长裙的美人从外徐徐而入。美人眉如新月,笑颜如花,一双大眼睛飞扬着熠熠神采,在其他舞姬的众星捧月之下,如一朵艳丽牡丹及时盛放,一点点伸展开自身的魅力。她踏上摆在殿内的大鼓,脚尖踩着鼓点,边舞边唱:梦回沉烟,嫣红开遍,难遣春回天。春回难遣,惜春念,凄草似去年。莫道谁牵桃花缘,谁家缘分,乱煞小庭院。雨丝绵绵,雨丝片,繁华一梦,红尘宴。繁华梦,临风倦,彷徨游荡落素颜。秋来霜叶遍,霜叶华服盖千面。秋来琴瑟牵,衷怀何处言。秋来霜叶琴瑟牵,衷怀何处言呵?无处言……怜幽怨,心难怨,悬梦遥寄彩云边。彩云边,韶光见,是非堪能辩?莫再辩……烦扰连,夜夜深深难入眠。风尘间,把酒欢歌做消遣,便只能,只能消遣……明月下,孤坟前,寂寥慢厮连。孤坟前,寂寥慢厮连。她身着白纱,一面舞着,身侧舞姬在她头顶扬洒下漫天雪花,清冷气息之中,她眼含哀伤,配上动人舞姿,清润歌喉,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绝尘仙子。一曲终毕,那没人蓦然回眸,眼中隐有泪水,一副梨花带楚的模样,美的让人心碎。契丹汗王也被她深深吸引,对她招手,传她过去,又亲手扶起正要下跪的美人。“你就是娇红?”“奴婢正是。”汗王看着她,赞叹道:“绝世舞姿,果然名不虚传。”娇红缓缓抬头,柔声道:“汗王您抬举奴婢,奴婢愧不敢当。”“当得起,当得起。”汗王笑了笑,问道:“娇红姑娘方才唱的是什么曲?曲中之词又是描写何人?”娇红淡笑答道:“此曲相传于天朝烟花之地,据说是前朝一位郡主流落青楼时所作,郡主感叹命运,又觉得感情无奈,为此伤神,娇红早年学艺,师傅乃天朝人士,故将此曲传授。”契丹汗王点头叹道:“好一位才华无双多愁善感的郡主,小郡主,”他忽然将视线转向凝眉:“你们天朝的郡主故事最多,流传到我契丹的也为数不少,看来天朝只有郡主最不能招惹。”这话显然是故意开个玩笑,众人见凝眉红了脸,哄堂大笑。“娇红姑娘,日后就留在宫中吧!”汗王转过头,看着娇红轻轻笑道:“朕想时常……”他话音未完,变故横生,正微微笑着的娇红脸色骤然一变,手中寒光闪动,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闪电般自刺汗王胸口。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诺笙陡然从座椅上跃起,将自己身躯挡在汗王身前。电光火石之间,短剑刺进诺笙手臂,鲜红的血顿时染透诺笙衣袖。娇红怔然间,已被侍卫制住。宴席哄闹一片,惊的人仰马翻,四下乱成一团。凝眉正诧异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耳边忽然传来一男子声音:“小王爷命属下知会郡主,事情办不办得成不要紧,郡主一定要自己保重,小王爷很快会来接郡主回去。”一股暖流淌过心间,凝眉回头一看,却是一名陌生侍卫。是连浩的人吗?凝眉并未言语,只朝他点了下头。正在此时,身旁昭月却突然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哥哥他受伤了!”凝眉暼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他伤的是手臂,无碍的。”凝眉无奈道。昭月这才看清楚诺笙只有衣袖上有血迹,其他地方并无受伤,大大松了口气。……契丹汗王脸色铁青,看着太医为诺笙包扎好伤口,又命宫人遣散文武百官,这才回到殿内,亲审起娇红。到底是一国之君,王者风范之下,他依然镇定如故,坐在娇红对面,问道:“何人派你前来行刺?”娇红不语。“说实话,朕饶你不死。”汗王谆谆善诱道。娇红冷笑。“我从未想过活着走出契丹。”她骤然抬头,如花容颜竟渐渐变得扭曲可怕,嘴角流出一股鲜血,说是鲜血,颜色却暗黑无比。“不好,大汗,她服毒了!”契丹汗王身边的侍卫急道。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娇红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嘴角却忽然扬起,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凝眉,娇笑道:“告诉他,可以为他而死,娇红死而无憾,我无盼其他,只希望我死后,他能记得,这世上,曾经,有过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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