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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一门心思想着我的生日，一定在心里筹划了一遍又一遍，还得顾忌我高不高兴，实在是难得。我回头看他，笑说：&ldo;我不要热闹，只要安安静静就好了。我想要一个大大的蛋糕，有好吃的奶酪，上面镶嵌有许多樱桃和芒果，还有我喜欢吃的菠萝，不要西瓜，不要小西红柿，不要苹果；旁边还要有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上面要有绿色的叶子；不要写&lso;生日快乐&rso;，我不喜欢只是生日那天快乐，要写&lso;小艾永远快乐&rso;。蜡烛要五颜六色，很漂亮的那种，要大的不要小的；刀叉碟子不要白色塑料的那种，要蛋糕房里的那种，拿在手里不会沾上奶油……&rdo;话还没有说完，他看着我只是笑。我假装恼怒地说：&ldo;你不是说要给我过生日吗？笑什么笑？嫌麻烦是不是？&rdo;他摇头，居然掏出纸笔，柔声问：&ldo;还有什么要求？我怕落下了。&rdo;我笑：&ldo;你疯了，还当真呢！谁耐烦这些！你非得要庆祝，随便买个蛋糕就好了，也不要多大多豪华，吃不了白白làng费了，街头小店子里的那种就可以。chui了蜡烛，大家饱吃一顿，吃饱喝足，倒头就睡，梦里想着又长大了一岁，这就是我想要的。&rdo;他点头，看着我，嘴角露出柔和的笑意，说：&ldo;好，那晚上我们就吃生日蛋糕。&rdo;我推开车门要走。他忽然又喊住我，半天才说：&ldo;生日快乐。&rdo;我忽然颇多感触，胀在胸口，难以倾述。对他点点头，快步进去了。会议依然无聊沉闷，说来说去还是那些，销售是一切。我歪着头坐在窗边，阳光打在身上，轻尘起舞，懒洋洋的，更加心不在焉。只看见销售部的经理手舞足蹈，口沫横飞，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本来我不觉得生日有什么重要的，一向都没什么想法，可是□曹这么一搅和，忽然有些伤感、有些异样。转念一想，既然是生日，总该有点不一样吧？我没有回去，而是沿着大街到处溜达。阳光倾泻而下，人行道上到处都是米粒大小的浅huáng色的槐花，厚厚地铺了一层，被行人踩得支离破碎。头上偶尔沾有漫天飞舞的杨花柳絮，捏在手里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远看确实有点像南方的雪，怪不得有人把白雪比作&ldo;柳絮因风起&rdo;。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说的是柳絮，无依无靠，虚飘飘的没着没落‐‐就像此刻我的人、我的心。人群渐渐热闹，吆喝喧哗声此起彼伏，地下通道摩肩接踵。我看见地摊上有人卖小兔子，长长的耳朵，红红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来人，浑身雪白，缩在木笼里一动不动，招人爱怜。我拿着生菜叶子逗它，它冲上来，伸出头匆匆咬一口，立即闪了回去，三瓣嘴一张一合，再也顾不得看我。我觉得十分有趣，一边点着它的嘴巴，一边忙着接电话：&ldo;喂，谁呀，什么事？&rdo;熟悉的声音传过来：&ldo;艾‐‐是我。&rdo;我顿住了，撑着腰慢慢站起来，一时间觉得阳光太过qiáng烈，照得人有些头晕眼花，说不出话来。他没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有些着急，又喊：&ldo;艾‐‐艾‐‐在吗？&rdo;我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说：&ldo;在呢。你现在在哪？&rdo;还在意大利吗？他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好一会儿才说：&ldo;我回来了，刚刚下飞机。&rdo;我&ldo;哦&rdo;了一声，有些茫然地说：&ldo;是吗？刚下飞机呀，累了吧？那该好好休息。&rdo;他顿了顿说：&ldo;艾，你手机接不了国际长途是不是？&rdo;我点头：&ldo;嗯，只能接国内的长途。&rdo;他说：&ldo;对不起，这些天都没给你打电话。&rdo;我胸口猛地一紧，慢慢说：&ldo;没事，没事。刚回来，忙坏了吧？你休息吧，我挂了。&rdo;他急忙喊住我：&ldo;艾‐‐&rdo;可是好半天都没说话。我qiáng自镇定地问：&ldo;怎么了？&rdo;他沉默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来：&ldo;你现在在哪？我想见你‐‐&rdo;那样的语气声调，浓浓的渴望和思念通过声音钻入心扉。我拼命压下汹涌而起的感qg，转头看了看周围，说：&ldo;我在动物园附近。&rdo;他立即说：&ldo;那我现在就去找你。&rdo;我点头：&ldo;嗯，那你快来吧，我等着。&rdo;我等着‐‐等着事qg就此拉下暗色的帷幕，等着屏幕上出现&ldo;完结&rdo;两个猩红色的大字。摊主见我挂了电话，问：&ldo;小姐，这兔子您要吗？要的话算你便宜点，养在家里多有意思呀，兔子可乖巧听话了。&rdo;是呀，兔子多好，这么可爱柔顺，看了就喜欢，不会惹人伤心。正打算买下来，听见旁边一男生哄一女生：&ldo;你看，那兔子多可爱呀，我买来送你好不好？&rdo;那女生大概正在跟他赌气，没好气地说：&ldo;不要，以前就买过，抱回家没两天就郁悒而亡，害我伤心得不得了，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嫌不够折腾是不是？&rdo;那男生赶紧识相地说：&ldo;好好好，不买就是了，为什么又生这么大的火气？&rdo;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老板催着我问：&ldo;小姐，要吗？&rdo;我抱歉地摇头：&ldo;对不起，不要了，麻烦你了，不好意思。&rdo;我想我再经不起任何生命的死亡，所以，纵然喜爱，还是算了吧。不是喜欢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总要学会放手。他又打电话过来：&ldo;你在哪？怎么没见到你人？&rdo;我扔着手中的玉米粒说：&ldo;我在动物园里面看动物呢，在水禽类这边，有各种各样的鸭子，还有天鹅，还有鸳鸯。&rdo;旁边的小朋友问：&ldo;阿姨，哪个是鸳鸯？&rdo;我指着水里说：&ldo;看见头顶那个戴绿帽的吗？那个就是鸳鸯。&rdo;其实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鸳鸯。她忽然跳起来，惊喜地说：&ldo;好大的鸭子！&rdo;原来是一只鸭子游到她脚下。她跑过huáng线就要往水里跳，我赶紧拉住她，捏了一把汗说：&ldo;咱们站远一点看好不好？等下把鸭子吓跑了。&rdo;又问：&ldo;你爸爸妈妈呢？&rdo;动物园里净是小孩子，我一个人巴巴地跑进来，都有些不好意思。没过一会儿，她母亲急匆匆地跑过来，不断数落：&ldo;转个身人就不见了，你怎么这么调皮？吓得我到处找人！&rdo;又连声对我说谢谢。她撇着小嘴委屈地说：&ldo;我看鸭子游泳‐‐&rdo;红着眼跟在母亲身边走了。转过头就发现宋令韦站在身边，对他笑了一笑。经过小孩子这么一闹，心qg好很多。他问：&ldo;你想看什么动物？&rdo;我摇头：&ldo;我已经过了看动物的年龄了。&rdo;我只是来动物园里看小孩子，天真烂漫，童言无忌，至少让人觉得世界不那么糟糕。他忽然说：&ldo;我带你去看我养的动物。&rdo;他带我到狮虎山，指着一只全身上下黑得发亮的豹子说：&ldo;这是我的。&rdo;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铜牌，上面的确有他的名字，纠正他：&ldo;这只不过是你友qg领养的。&rdo;本该是雄风凛凛、纵横驰骋的豹子，此刻却被困在一间小小的石室里，奄奄一息，任由人当没有生命的玩物观赏。我趴在栏杆上，看着里头的豹子。它对我根本不屑一顾，一动不动。我心绪有些杂乱，缓缓说：&ldo;动物困在有形的牢笼里，终此一生，抑郁而亡；而人，困在无形的牢笼里，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rdo;他大概是察觉到什么，深深地看着我，问：&ldo;艾，你想说什么？&rdo;我摇头：&ldo;没想说什么，只不过有些感想。有句古话说，天地为炉，造化为工，y阳为炭，万物为铜，说万事万物都要不断承受煎熬，比起这些，有些东西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qg。&rdo;说着大步往前走，他跟在后面问：&ldo;不看了？&rdo;我点头：&ldo;嗯，不看了。&rdo;没什么好看的，徒惹伤怀。他拉住我，讨好似地说：&ldo;那边有大熊猫馆，想不想去看看？&rdo;我摇头：&ldo;不看了，回去吧。&rdo;更加凄惨。他肯定也发觉到我今天有点怪怪的，问：&ldo;艾，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rdo;我看着他，好半晌才说：&ldo;没有，今天是我生日。&rdo;他明显怔住了，脸上的歉意一闪而过，看着我说：&ldo;对不起。&rdo;我摇头耸肩：&ldo;没什么可对不起的，这不是你的错。&rdo;他问：&ldo;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rdo;我后退一步，直视他，用尽全身力气说：&ldo;我想要分手。&rdo;似乎听见骨骼咯咯作响，节节寸断，我再清晰地重复了一遍：&ldo;我们分手吧。&rdo;莫知我哀他抬眼看我，从惊愕到沉痛，嘴唇微微哆嗦，眸光暗如死灰，嘴角的青筋隐隐跳动，颤抖着喊：&ldo;艾‐‐&rdo;我极力压制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将上升到喉咙口的疼痛慢慢吞回去，缓缓摇头：&ldo;现在，既然不能再在一起了，那就分手吧。&rdo;他脸色瞬间苍白，直直看着我，胸口剧烈起伏，张口yu言，试了好几次，却连半个声音都没发出来。看着他伤心yu绝的表qg，我忽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心沉到海底的最深处，从此不见天日。他垂着肩膀只知道呼喊：&ldo;艾‐‐艾‐‐&rdo;仿佛失去了意识，依着本能，不断地想挽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悲伤无助，像暗夜里迷路走失、恐惧害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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