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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墨驍緊緊咬著下唇,眼眶漸漸地紅了,低聲道:「不要這樣,你變了個人似的,我……我不習慣。」
梁四爺一向強勢,長得也偏硬挺,無論是五官還是身形,都不是一個適合低聲下氣的形象,從前也極少這種商量和徵求的語氣和人說話。
他該和從前一樣冷酷、淡漠、寡情、不容反抗、不屑解釋,也不刻意溫柔。
這樣韓墨驍在放棄他時不會太痛苦,忘記他的度也不會太慢。
梁今曦和韓墨驍打了大半年的交道,早就知道他心思重,很多話都不會明白地講出來,有問題也很少直接問。他最開始也沒在乎,後來上心了在乎了,也總是猜得不對。因為這樣,他差一點就以為他這個隨時都能裝作冷淡生分的人心裡沒有一點位置。
好在走了很多彎路之後,梁四爺總算大概摸清該怎麼和韓院長聊天才能不再產生誤會。
「那你快些習慣,我以後在你跟前都這樣,」他伸手碰碰韓墨驍有些冰涼的臉,繼續道,「其他的事我也已經有了安排,再等一陣子,很快就……」
「你不要騙我了,我不信的……」韓墨驍語無倫次道,「我不等你,我等不到的、我不等……」
他知道他不該總是放棄,他應該試著再去相信一回,可每回只要他一有所期待,他在乎的那個人就會像被詛咒一般,要麼不要他了,要麼是真的沒辦法回來了。
這是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無論最後結果是哪一種,韓墨驍都無法再承受一次,只能一再將這個人推開。
這種思想很迷信,可同樣的事發生過三次了,他不能不去懷疑就是他的問題,梁今曦上次也是因為他才差點喪命槍口,或許他真的不配得到幸福。
「別怕,你擔心的不會發生,」梁今曦知道他在不安什麼,抱住他拍著他的後背,像哄孩子似的哄他,「我的命硬得鬼都嫌,閻王殿不收的。再說,我這麼幾次三番死皮賴臉纏著你,稀罕還來不及,哪捨得不要你?」
韓墨驍卻還是止不住地流淚,又想起了蓋著白布的韓院長和臉色死白的白墨卿。
他們都那麼冰冷,怎麼叫也叫不醒。
「家裡的事是有些棘手,」梁今曦見他似乎陷入了某些難過的回憶,試著轉移話題道,「二姐的性格有些極端,但梁家不會有四奶奶,如果我非得有個孩子,嗯…彤彤就不錯。」
「彤彤?」韓墨驍回過神來,急道,「你想領養彤彤?不行,她是我的女兒。」
「不是要跟你搶,」梁今曦意有所指道,「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韓墨驍呆呆地看著他,「可是你、你真的能不結婚?你二姐要是再自殺呢?」
他是想和梁今曦在一起,卻不想讓他背負一輩子的罪惡感和愧疚。
「她不會的。我在等一個契機去徹底解決這件事,出國的事等這事解決後再具體商量,」梁今曦用帶著薄繭的指頭輕輕將他的眼淚擦掉,牽過他冰涼的手在唇邊親了親,「放心,不會讓你跟逢春院有事。跟我試一試?」
第77章
韓墨驍低頭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緩緩點了下頭。
或許在他構想過的所有的畫面里,早就都給這個人預留了一半的位置,只是他不願意承認,也不敢期待。可當梁今曦一說要擠進他的未來里,好像就立刻出現在每一個鏡頭的正確位置,將那些灰暗的明天都注入了顏色,讓人無法不去期待那個有他的全的未來。
走到這裡已經太久、太難,區區一個韓墨驍,根本無法抵擋這種誘惑。
「點頭不作數,你有前科的,」梁今曦笑道,「要說好,要說跟我在一起。」
韓墨驍抬眼看他,淚水滑下的時候說:「好,我和你在一起。」
「口說還是無憑,你這小狐狸隨時可能反悔,」梁四爺又道,從旁邊拿了紙筆寫了兩句話,掏出印章在上面按了一下,「該你了。」
韓墨驍擦掉眼淚過去一看,有些哭笑不得:「你還能再幼稚一點嗎?」
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韓墨驍自願和梁今曦結成戀愛關係,即時生效,永不作廢。】
落款還像模像樣地寫了日期,梁四爺的章就壓在他的親筆簽名上。
「哪兒幼稚了?正經一點,」梁四爺拍拍他的屁股,「章呢?」
韓墨驍便也簽了字,拿出自己的印章,沾了印泥壓在他的名字上,弄完了又嘀咕道:「不是說試試麼,被你哄著一步步的,跟賣身契似的。」
「胡說,明明是庚帖,不過你忘了你的生日,我也就不寫了。」梁四爺又抄了一張的讓韓院長簽字畫押,一人一份,這才滿意地將自己那張仔細折好,放進貼身口袋。
韓墨驍婆娑著自己的那一張,白紙黑字,篆印紅泥。
「抵賴不了了?」他說。
「抵賴不了了,」梁今曦低頭,湊到他唇邊像是要吻他,又故意停下,低聲問,「現在親你還有沒有生命危險?」
韓墨驍立刻就被他逗笑了,把庚帖和地契回函都放回信封,轉身抱住他的脖子仰頭去吻他:「沒有。」
書房裡滿室靜謐,院子裡也只有雨滴從屋檐上滴落的聲音。甜綢的吻由唇間綻放、纏綿,韓墨驍最近都睡得不好,體力很快不支,氣息也亂了,偏某些人似乎故意將主動權讓了出來,只虛虛扶著他,垂著含笑的眼不肯閉上,看他出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