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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大覺觀的開山祖師姞姌道長,便是這巫覡一族最為出色的巫者了。最讓她心中頗感疑惑的是,為何太后會說,若非是姞道長醉心於修仙問道,當初這皇位,恐怕就不屬於本朝太祖了……
這話,實在有些大逆不道啊……
還有,太后為何要告訴她這番話,她正思索著,一陣清風吹拂,一片紅葉飄落在了她鬢間,她抬手拂去,不小心卻將桌上的一隻白玉酒盞扶落下去,那酒盞順著台階,叮叮咚咚地滾落下去,噗通一聲,像是掉進了溪水之中,只聽傳來下面傳來「哎唷」的一聲。
沈紅蕖從赤霞亭往下望,卻見溪水處站著一個年輕道人,肩膀挑著擔,擔中盛著水,手中卻握著那一隻白玉酒盞,此人是大覺觀中名為「鍾澄空」的弟子。
「小師父,那是我掉的酒盞,沒有砸到你吧?」沈紅蕖喊道。
鍾澄空握著酒盞,抬頭望去,只見萬壑紅葉之間,有一極清麗的女子倚欄眺望,衣袂飄飄,猶如姑射仙子,不由得痴了。
「小師父,小師父?」
鍾澄空猛地回過神來,忙低下頭去,耳根子已經紅了半邊,結巴道:「沒……沒砸到,我……我這就將這隻茶盞為貴人送去。」
「不必麻煩小師父了。」仙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唯有清脆的聲音,迴蕩在山澗。
鍾澄空遲遲不肯離去,直至溪邊的水,濺濕了衣衫,渾身發冷,這才醒悟,握著那一隻白玉酒盞,戀戀不捨地離去。
剛轉身,卻看到了溪水邊另外一名道士,想來他剛才的行為都被人看見了,不由得面色窘迫道:「六師兄,我……」
那名被喚作六師兄的道士抬眸望了一眼人去樓空的赤霞亭,淡淡說道:「快回去吧,師父在等著了。」
……
當晚,沈紅蕖宿歇在大覺觀的廂房中,奔波勞累一整日,她也頗為疲憊,兼之今日吹了山風,受了些風寒,到了夜間,舊疾復發,又咳嗽了起來。
楊嬤嬤道:「郡主,要不要傳隨行的太醫過來瞧瞧?」
沈紅蕖壓抑著咳嗽道:「不必,我這是舊疾,無數大夫看過了,都還是那樣。況且,眼下這個時候,想必太后已經睡下了,又何必驚擾,我再吃一粒玉津丸止止咳就是了。」
原來她這咳嗽,是打小就有的病根。幼時,阿娘家境貧寒,無禦寒衣物,她自小便受了寒,到了楚雲閣,在綠柳手底下討生活,更是朝打暮罵,夜夜去女兒河畔浣洗衣物,她那一雙小手浸在冰冷的河水裡,寒氣入侵,這嗽疾便加重,每逢春秋兩季,必要咳嗽個十幾日。
這時,她的房門外傳來敲門聲,小橘前去開了門,原來是一名小道士前來送茶水。
沈紅蕖隔著窗戶道:「多謝這位小師父,不過天色已晚,我不喝茶了。」
那小道士口齒伶俐地說道:「回郡主,這不是尋常的茶,而是楓露飲,乃是白露時節,每日清晨收集茫崖山上萬棵楓葉上凝結的秋露,煎之而成的。喝下這楓露飲,可止咳愈百疾。郡主若是不嫌棄,便嘗嘗這楓露飲。」
沈紅蕖頗為驚訝,這大覺觀的道士,如何得知她每年白露時分,便會犯了咳嗽。
她轉念一想,想來這楓露飲是專門為太后準備的,她不過是捎帶的,便讓小橘接過這盞楓露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