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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春雪過後,天氣回暖,百花盛開,原本是京城都人爭先恐後出城踏春遊玩之際,卻因戰事臨近,京城人逃得十室九空,滿城街巷,皆是寂靜無聲,一片蕭瑟景象。
微風細雨中,一人撐著一把青紙傘,隻身立在一座孤墳前,沉默不語。
鎮國郡主沈紅蕖,埋葬於此。
一場春雨過後,立的墳墓前,便已經長了瑩瑩綠草,墓碑上並無墓志銘,只是刻著「鎮國郡主沈紅蕖」幾個字,也是被人用刀划去刻下,取而代之的,是「賤人」、「狐狸精」、「禍國殃民」等腌臢言語。
儘管這只是一座掩人耳目的空墳,她望著墓碑,悲上心頭,難以自已。
「妹妹,對不起,我只能這麼做。」林疏玉十分內疚地說道。
她搖搖頭,「多虧了姐姐,才能保全了我的性命。」
若被世人得知沈紅蕖未死,恐怕她的麻煩,不止於此。
回往事,沈紅蕖的一生,已是終了。
是善是惡,是好是壞,是揚是抑,只要問心無愧,且由世人說去。
既然沈紅蕖已死,那麼此時此刻的她,又是誰?
……
芸草,可以死復生。
兜兜轉轉,歷經那麼多世事,她還是將自己的名字,改回了沈芸。
從此,世間再沒有了沈紅蕖,只有一個沈芸。
為了躲避戰亂,京城的老百姓們都蜂擁往南邊逃,原本繁華的京城,十室九空,蕭條寂寥。
林疏玉為了救沈芸,已經耽擱了許久。
燕州城隨時都可能被攻破,京城危在旦夕,她們也不得不走了。
「妹妹,咱們也得離開這裡了。」林疏玉早已打點好了一切,「我已經在杭州安排了居所。若是中原平定,咱們還可以回去,若是戰火紛亂,咱們就繼續往南走。你在金陵城長大,那裡的氣候風俗,多和金陵相仿,你住在那,更舒服些。」
林疏玉本就是玲瓏七竅心,這些年,她料理醉杏樓的生意,行走江湖,更是練就了縝密的心思。
當初,她從金陵城前往京城,萬萬沒想到,此行竟會如此兇險,好在她們姐妹二人,都還活著,這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此時已經雨過天晴,碧空如洗,鴻雁北歸。
「素姐姐。」沈芸收起傘,抬頭仰望著天,平靜地說道:「對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杭州。」
林疏玉一怔,「這是為何?」
沈芸望著北歸的鴻雁,神色堅定,緩緩道:「我要北上,去燕州。」
林疏玉一怔,隨即立刻明白蕖香的心意,「可是燕州支撐不了幾日,馬上就失守了……」
「我自知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二十年前,我父母死守燕州城,我也要回到燕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