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剖析1（第1页）

「咳——該說正事了。你特地來找我，這回又是為了什麼想要來找我幫忙的？」

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蘇雲暢那邊再有動靜，柯清雲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浮想聯翩了。

而柯清雲的話，也的確是冷不防地就打斷了蘇雲暢剛才一時走神的那番遐想。

而她一如既往的直截了當，選在這個時候，——讓蘇雲暢回神之際，也不禁有些認同了柯翔私下裡曾向他透露的他對柯清雲的「一點了解」——他說她，或許真有「讀心」的本事？

此刻，讓蘇雲暢真正感覺窘澀的——是這個，是對柯清雲可能會「讀心術」的懷疑和由此而生的顧慮，——而非是表面看上去的是被柯清雲直接戳破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而感到的那點兒尷尬。

跟此前柯翔形容過的他自己當時的感覺一樣的，蘇雲暢此時也感覺自己似乎是受到了某種不知是來自於柯清雲還是來自於他自己的暗示的強化？——反正，與柯清雲接觸的次數越多，他心裏面就越會懷疑自己很可能會被她看透了所有的心思——並由此而又會比上一次要更加地相信，她很可能真有「讀心術」。

「好吧。那我就長話短說：我想知道有關『莫山』的事。越具體越好。——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

不管心裡的懷疑有多可信，但蘇雲暢現在也感覺自己跟柯翔會產生同樣的直覺？——他們兩個這樣相似的反應，應該不會僅是單純的巧合，應該不會只是空穴來風的對柯清雲的胡亂懷疑。——他還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的好。——暫時的……

於是，蘇雲暢必然要選擇現下最為穩妥的做法，——選擇實話實說。

「莫山？」

「就是……」

「我知道。」

正當蘇雲暢以為柯清雲果然不認識莫山、正想要跟她具體解釋一下他知道的有關莫山的情況的時候，柯清雲卻先一步打斷了他，告訴了他雖是他希望的、但當它真的發生被證實是事實之時，又讓他不禁有些詫異的真相。

就聽到柯清雲說道：「原來你來是為了他啊。——也罷。反正你遲早也是需要知道的。那與其讓你平增誤會反而妨礙到我的事，還不如現在就先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了你。——而且，我保證一定只多不少。——只希望，等你聽完之後，可別消化不良就好……」

聽著柯清雲似玩笑的口吻，蘇雲暢仿佛都能想像得出此刻在牆內的她的那副捉弄他的嘴臉背後實則是透露著，她對眼前局面的掌控的真實把握能有幾分？——看來，她還真的是算無遺漏吶？

蘇雲暢不禁還真配合著暗暗給自己鼓了勁，以防自己聽著聽著就露了怯。

他靜靜地聽著，同時又時刻警惕著可別再著了她的道兒了。

而在牆的另一邊，柯清雲似乎能感應得到蘇雲暢此時的真實反應？竟然還真配合著他的等他覺著自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的時候，她才那麼剛好地講出了真相：

「先，我要告訴你：莫山之所以會向你請辭離開，是被我逼的。」

「什麼？被你逼的？」蘇雲暢不及反應就直接脫口而出地問道。這實在是他先前絕對料想不到的回答！

「沒錯。」柯清雲則依舊是平和地答覆道，同時，也隨著她之後的說話而再次把氣氛給悄然緩和下來，慢慢撫平了蘇雲暢剛才的一時失措。——只聽她以平緩的節奏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他不僅是你以為的半路與你巧遇的『尤人』出身、想要浪跡天涯的遊俠劍客，他其實還是——雖然並非是他所願，但卻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擺脫、也終需要背負起對尤國的責任的——尤國的太子，樂正山。」

「什麼……尤國太子？他，他竟然是……」蘇雲暢已經是在低低的喃喃自語了。他既詫異，但也還有幾分的理智讓他清醒地意識到，他不該再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再次打斷柯清雲的說話——這反而不利於他試圖從她那兒套取更多線索的目的——便終於開始有意識地自控著自己的反應……

而這，也正是柯清雲這會兒希望蘇雲暢起碼能夠做得到的最基本的自我調節。——連這點能耐都沒有的話，那他想要的那些「以後」就不可能存在……

「我這次來雁國，除了自己有主要的任務在身之外，找到樂正山，並將他『送』回尤國，也是我需要就近代勞的任務之一。

「所以，在我發現他原來就藏身在你的鶯歌樓中之時，我就通知了他，給了他最後離開的期限——十日。——之後，就由我族的人來負責送他回去尤國。

「算起來，今日就是最後的期限，第十日了。——還算他識，沒讓場面鬧得太過難堪。——而既然他給了我們柯族面子，那我們自然也會讓他能夠體面地回去尤國。不會損害到他在尤國子民心目中本該有的『太子形象』。」

就如柯清雲所言的，蘇雲暢的確之前就知道莫山……不，應該是樂正山，——知道他應該是尤國人。知道他說得那口流利的雁國官話里，終究還是帶著點兒尤國的口音……

可是，蘇雲暢怎麼也沒想過，他竟然並非只是個單純的尤國探子，他竟然會是尤國的太子？！

還有，他果然如蘇雲暢之前懷疑的——跟柯族有關係，——但沒想到，事實上又不是他所以為的那種關係……但似乎，他們之間的真實關係也未必會簡單到哪兒去……

「你會意外也不奇怪。」

蘇雲暢一直沉默著，可是柯清雲那邊卻就像是有著能穿透院牆的阻隔地看到他當下的反應的透視眼？——她又是那麼剛好的在恰當的時機，說破了他此時心裡的所想：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自己竟然連近在身邊的人的底細都得通過我來得知，而且還被他給欺瞞了這麼久……

「我能理解你此時心中的那種挫敗感，——但這樣的事實，其實也不能怪你，所以你大可不必對自己太過嚴苛了。

「我說的是事實，並非是要安慰你。或者，換種說法——說得不好聽些：

「你若繼續這般苛求自己，看似是在嚴格要求自己，——實則卻是一直在無視你現在與你所面對的對手之間的實力差距，依然以你對『過去的你』的標準來做衡量、比較；依然一廂情願的把你現在的對手與你過去的對手放在同一個水平線上來作比較；

「——那麼，你這樣的自我要求，與其說是『自律』『高標準』，不如說是你根本就是自不量力，不懂得量力而行，完全沒有會貼合實際而變的更為客觀的自省、自知的能力和自覺性。

「還是說，你需要那樣自欺，才能夠繼續維持你所需要的、或者是你早已習慣而不自知的在你的過往中、其實你一直享受其中的那種優越感？那種因為一切都沒有出你能駕馭的範圍而讓你產生了能掌控一切的錯覺、和這種錯覺所帶給你的你以為的『自信』？

「莫非，你現在終於感覺到自卑了？但是你又消化不了這樣的自卑，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夠在這樣的自卑面前不再手足無措？——所以，你才格外地需要安全感？掌控感？讓你能夠相信的『自信』的重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