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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擦過暗紅的磷片,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光痕。
升騰起來的火焰照亮房間,映在破碎的玻璃杯上,像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一切。
孟鐵端著燭台,送到了矮桌上,在起身時悄悄偷看旁邊的人。
那個男人的臉在燭光下晦暗不明,唯獨那雙眼睛,好像在與黑暗中什麼東西溝通,孟鐵正要順著看過去,頸椎像生鏽卡死的螺絲,轉動不了分毫。
如果忽視被釘在牆上的「感染者」龐齊海,以及躺在地上的幾個隊員,孟鐵更願意相信,這個男人只是一個幸運的生存者。
半晌,他終於轉過僵硬的脖子,看著那個正慢條斯理,系上最後一顆袖扣的男人。
「應先生,他們……」
孟鐵看見應已違做了一個手勢,便把後面的話連帶那些疑惑吞了回去,靜靜看著應已違把外套的褶皺緩緩撫平。
他聽到身邊有「感染者」時,「感染者」正舉著杯子,眼神瘋狂,表情扭曲地盯著他們。
喪屍病毒已經蛀空了「感染者」的身體,步步侵占他的大腦,等到病毒吃完腦子裡的養分瘋狂繁殖後,身體將會變成一道軀殼,滿載著病毒,向外尋找的養分。
孟鐵立刻掏出槍,對著那個「感染者」,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火光在槍口噴涌,照亮孟鐵被後坐力震得猙獰的臉,以及隊員們充滿錯愕的神情。
在進入應已違的小屋前,這支經驗豐富的小隊進行了觀察,房子的主人獨居,種植有毒植物,還擁有一棟未經過喪屍攻擊的房子。
他們放鬆了戒心,直到孟鐵對他們開槍。
幾個隊員踢翻厚重的桌子當作掩體,抱頭蹲在桌子下面,等槍聲歇了,才扯著嗓子罵孟鐵,「你祖墳被剷平了嗎發什麼狗瘋!」
看到「感染者」龐齊海已經通紅的雙眼,孟鐵目光中帶著鄙夷,繼續開槍道,「一群白痴,他是感染者!」
把桌子當掩體的隊員們瞪大了雙眼,聽到「感染者」幾個字時,他們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反應,完全依靠身體本能地往旁邊逃竄。
可他們忽然發現,連逃跑也成了一種奢望。
陷入混亂的大腦無法發出正確的指令,手腳毫無章法地蹭著地,根本沒有辦法支撐他們站起,只能徒勞地看著子彈進入自己體內,感受大腦深處發出的顫慄。
死亡的氣息漸漸瀰漫開,隊員們的血慢慢匯集在一處,往地毯里滲,往沙發里滲,如同有生命力一般,沿著桌角緩緩向上爬,刺激著「感染者」,也刺激著孟鐵。
孟鐵憤怒地朝前傾灑彈藥,似乎看不見那些被他擊中的隊員,只能無法停歇、毫無理智地摳動扳機。
掛在牆上精緻的油畫被打出了幾個大洞,可憐地冒著黑煙,露出邊緣處灼燒的痕跡。
碎裂的酒杯躺在地上,酒液浸著鋒利的邊緣,混入了那片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