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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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叹了学无所成,以凿穿井底为喻,再以亡羊补牢来坚定读书的决心,算是很贴题了。
待他一读完,学生之中皆是鼓掌叫好之声,而陈淮安的一篇徜若做的胜不过他,就必败无疑。
就在这时,陈淮安站了起来,抱拳颂道:
“皓首穷经篆史通,穷究兴亡意克终。
千古文章论救国,读书岂以无成论?”
不比葛青章是为应题而作,陈淮安这等非但没有检讨自己,反而是直接反问夫子了。
在场的学生都倒嘘了一口气,就连陈嘉雨都侧首在锦棠耳边,悄声的说:“唐夫子肯定会取葛青章的,二哥这个态度,还没学,没反省,就去反问夫子,唐夫子肯定不会取他的。”
锦棠觉得也是。
唐海旺自树上折了一枝桃花下来,于俩人间踱着步子,最终,还是把桃花递到了葛青章面前的书案上,这意思显然是,要取葛青章了。
但就在这时,陈淮安忽而说道:“唐夫子,您莫不是不知道,求真二字为何意。”
唐海旺果然不懂,转过身来,一脸究寻的望着陈淮安。
陈淮安脸上全无往日的僖笑怒马,吊儿郎当之态,桃花相映,神情坚毅,双目深邃,一字一顿道:“那就烦请你查一查,皇太后的道号为何。”
当今皇上的母亲,皇太后娘娘,信奉道教,便宫中也设有道观,自己亲自主持,其道号,就叫作求真。但是,这种皇宫秘辛,远在秦州的穷学子们又岂能知道?
可是,徜若果真是在殿试上作这首诗,只凭求真二字,葛青章任凭策问答的再好,触犯了天家名诲,就得被打下来的。
所以,陈淮安仍是他上辈子的小人策略,于诗赋上赢不了葛青章,就找出他的缺点,先将他拉下马再说。
锦棠上辈子最恨的,就是陈淮安这一点,作人永远不够光明磊落,为了达到目的,总是不择手段,相比之间,葛青章是多么坦荡渥怀的君子,凡事,总是先律已,再律人。
他要不提出这个短儿来,今天能进一班的就是葛青章了。
但是,就在他说了求真二字之后,站在众人身后踱步子的康维桢发话了:“求真二字要书,必须于其中去一笔,葛青章没有作到,就是他的错,能进一班的学生是陈淮安,大家都散了吧。”
恰就在此时,锦棠走了出去,断然道:“康山正,民妇并非书院中的学子,也没有读过什么书,按理来说,也不该议论书院中的事。但是,一个读书的学子,要掌握考试过程中的名诲避字,该是到京城,将行会试时由夫子再来统一提点。
葛青章不过一个寒门秀才,连秦州城都不曾去过,更遑论京城,此时就以这些东西来要求他,未免太严格了一点。更何况陈淮安是我丈夫,我认为,他检举同窗,这样的作法有失公允,这对葛青章不公平,进唐夫子班的,该是葛青章才对。“
她这一言,惊的书院近三十名举子,所有的夫子全都回过头来,齐齐来看。
敢在当面提丈夫的不对,古往今来的妇人之中,大约也只有罗锦棠了。
陈淮安为了应对今日的考试,苦学了一个春节,熟颂四书,狂抄经义,从陈嘉雨手里要来《朱熹全书》,整个儿通读了一遍。
但是,相比于葛青章扎实的功底,他这个半途出家是远远不够的。可是他想要学得好,就必须进一班,所以势在必得,不惜用卑劣的手段,只是陈淮安干坏事的时候,向来都是瞒着锦棠的,生怕要叫她发现他在欺负她的心头肉儿。
乍乍然给抓了现形,吓的形象全无,立刻就举高了双手,柔柔唤了一声锦棠。
锦棠眼睑上浮着一层子的浮,红唇微张,一口银牙上下轻磕,连看都不看陈淮安一眼,盯紧了康维桢,要听他的作答。
康维桢于桃树下踱着步子,淡淡说道:“科举的残酷,就在于,错了就是错了。或者罗小娘子觉得本山正如此判断有失公允,但你们得庆幸,是在此时犯了错,而非九九八十一难,考到金殿之后,叫人于皇上面前当众指出失误。
不过,既青章不服,就加试一场,由本山正亲自来考。”
锦棠对于葛青章的偏爱,连掩饰都不曾掩饰一丁点儿,蓦然一喜,满脸焦虑顿时一扫而空,娇似桃花的小脸儿上哪欢喜的笑,辣的陈淮安恨不能戳瞎双眼。
但再试一回,他与唐海旺注定得失之交臂了,跟着刘之心哪么个糟老头子,不说会试,等乡试只怕也得学白了头。
但就在这时,葛青章一本本捡起面前的书,轻声道:“我退出比赛,进一班的名额给陈淮安就好,我仍跟着刘夫子读吧。”
慢说锦棠,连陈淮安于煞时之间都跌破了双眼。
锦棠好不容易替他求来的机会,葛青章居然就这样大度的,自己放弃了。
除了陈淮安之外,在场的学子,无不替葛青章感到惋惜。不过,他向来是个温默自律的人,便心中有什么,也从不与人说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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