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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迹听了这话,也装作听不懂疏雨话里的嫌弃。他笑意不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穿心盒来,里头装的是遂州的胭脂。他将胭脂推到疏雨面前来,说道:“疏雨,都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道父亲做事如此狠绝。虽然我们已经和离,但你父亲也是我的岳人,他虽犯了错,但于情于理也该搭一把手,不该让两家闹到现在这样。”
李迹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现的异味,就算他熏过衣服,还是被疏雨闻到了。疏雨本就不欲去接那个胭脂盒,这会儿听到“犯了错”,更是只觉得好笑。李家卖私茶的物证都这般齐全了,李迹还敢来开口污蔑岑家,疏雨嘲讽地笑了一声,但也没接话,还是定定地要看看李迹这是来演的哪一出。
果然,见疏雨不说话,李迹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你和闻儿这些日子过得不好罢,我看你们消瘦了许多。”
他说着,话语里有懊悔,“疏雨,你走后,我很后悔,这两年中冷待你,若我能珍惜你,多与岑家走动,岳丈应该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李迹停了下来。他仔细端详着疏雨的反应,看她神色如常,于是试探着问起:“不如,你带着闻儿回来罢,我们还可以重修旧好。”
“岳丈做的事,可以说是受他人诬陷,只是将茶交错了人,而并没有去卖私茶。”
果然,是来替李家做说客来了,是看李知府真的要栽进去了,所以才要过来找她私下了了这事。
疏雨想着,只觉得好笑。她出声问道:“受谁诬陷?”
“自然是那千刀万剐的孙账房。就说孙账房与鄂州茶商相勾结,来构陷岳丈,所以才引罪自裁。”
听了他这句,疏雨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手指点着桌面,“所以,你们当时也是这样来诬陷岑家的么?”
李迹被她这么一问,那诚心诚意的表情有所松动。他沉默了一下,正准备辩解,突然长守带着他找到的人来了。
还在门外,便听到了长守一声:“姑娘,我将人带来了。”
等长守一只脚跨进门后,现前厅除了疏雨还有一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李迹。
长守马上戒备了起来,眼神询问疏雨是否需要赶人。
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还不用。疏雨淡淡说道:“嗯,麻烦你们在外头等一会儿罢,我马上便好。”
李迹的目光在长守两人还有疏雨之间逡巡着,兀地,好似终于找到一个由头对疏雨难一般,李迹出声嘲讽道:“岑疏雨,不过多久,你这就在外头找上了相好?”
顿了一下,李迹又冷笑道:“还是说,早就找好了相好,与他有那不干净的勾当,这才紧赶着要与我和离?”
长守敬重两位姑娘,所以听着李迹话里话外对疏雨的抹黑,他皱起了眉来,随时准备把人带出去,但是疏雨摆了摆手,让他带着人先下去了。
看长守他们走出去后,疏雨才不紧不慢地回道:“相好,不干不净?李迹,你别骗自己。”
彻底失了耐性,她直言讥讽道:“我为何与你和离?是因为恶心你,看不上你。”
李迹听了似乎是觉得十分可笑,他将手撑在腰上,诘问道:“看不上?你甚么身份…”
疏雨打断了他,“我甚么身份,你知府大公子又如何?婚前蒙骗苑娘,躲在你娘后头敢做不敢当;纠缠上自己的小姑,又要差你娘去岑家仗势挟人,将人纳进门来。”
在李家的时候,她百般忍耐,毫无生气。是岑闻把她拉了出来。现在的样子,对于李迹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疏雨。
她一字一顿地,直视着李迹,说道:“你是个甚么浑人,有做浑事的心,没担着事的胆。”
“你嘴巴放干净些!”听了这句,李迹恼羞成怒,不知道还联想到了甚么事情,抬起手来怒目直指疏雨。
他喘着粗气,四处环视着,指上了长守离开的方向,“你与外头那男人有腌臜事,还不许我说说么!大白青天的,就叫人进你屋里。”
闻言,疏雨猛地抬起手边的茶盏就泼了出去,茶水已经温了,“哗啦——”一声泼在袖边,没往脸上泼,也算是给李迹留了几分面子。她重重将茶盏一拍,冷笑道:“雪芽清冽,正好去去你心中之晦。”
李迹被她这一套动作泼傻了,此时喘着粗气站在原处,一副不知道如何作的样子。
疏雨看着他滴水不止的袖子,对上他露了几分怯的眼睛,丝毫不让地朗声喊来茶坊里的伙计,“送客——!”
李迹这才反应过来,他愤恨地甩了下袖子,咬牙恨这趟栽了面子。他本是来给疏雨递台阶的,既然她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怨他不念往日情面。
于是他拉下那阴如黑絮的脸,冷声冷气说道:“你莫要后悔。”
疏雨举起了茶盏对着他,里头还剩的茶汤滴了几滴下来,她说:“你莫要让我再泼你第二次。”
岑闻听到动静出来的时候,李迹已经怨气冲天地走了。留下一股方才说不清的味道,叫岑闻出来时便闻到了。她蹙眉问疏雨:“李迹方才又来惹事了么?”
听着岑闻的声音,心中的戾气下去了些。疏雨面色稍缓,点了点头回答了岑闻,然后便看着李迹离开的方向,轻啜了一口方才没喝上的茶,说道:“严家姑娘的事,我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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