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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未艾说:“明天一早我会去北市公安局,让本地的警察带我去,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够不够?”卫怀信说:“够了,照网络上的资料来看,那个地方也不大。”方未艾从警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事,不放心,反复叮嘱他们谨慎行事,“强龙不压地头蛇,别人的地盘,你们千万别逞强,苗头不对就赶紧联系我,至少他们不敢对我乱来。”卫怀信和杜若予一头。累了一天,方未艾想睡觉,早早把他们赶出房间。戒治中心附近的酒店客房和出租屋都挺紧俏,他们来得赶,只订到了靠近走廊末尾的三间房。卫怀信和杜若予的房门在正对面,她正要刷卡开门,卫怀信叫住她,“我的礼物你想好了吗?”杜若予的眉毛立即耷拉下来,“没有。”卫怀信不高兴地噘噘嘴,“真没效率。”杜若予瞧他小模样,眉毛一挑,看看他的房门,状似不经意道:“你进去前,记得先敲门,推门时身体往旁边避一避。”卫怀信立即警觉,“为什么?”杜若予掩住嘴,摆出一副夸张的恍然大悟样,“哎呀,我忘记你害怕了……”她耸耸肩,人畜无害地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忌讳吧,毕竟住酒店嘛,又是这种走廊尽头的房间,有些东西可能会不请自来……”“杜若予……”卫怀信咬牙切齿盯着她,“你太小心眼了!竟然报复我!”杜若予笑得俯下身,“我都打算割肾给你了,哪里小心眼了!”她开门,想溜进房间逃走,就要合上的房门却被卫怀信一脚抵住。卫怀信也挤进来,满脸忿忿,“不行,那屋我呆不了,我要睡这屋。”杜若予贼笑,“那我去睡那屋。”她说着转身要走,后衣领却被卫怀信提住不放。“不行,”他义正辞严,“我也不能让你去睡那屋,鬼可不分青红皂白。”杜若予回头,纳闷地看着他,“要让方未艾知道咱们在他眼皮底下做这种苟且的事,他会发疯的。”“谁要和你苟且了?”卫怀信把她拉到近旁,用力压压她胡思乱想的脑袋,“你睡你的,我还要工作!”好在这家快捷酒店的卫生间并非大众化的磨砂玻璃隔间,而是个狭而窄的传统小室,杜若予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时,见卫怀信果然已经打开电脑,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处理工作。她忽然对自己吓唬他的行为感到心虚,便只趴在墙角,偷偷看他。看着看着,就有点回不过神。她想,卫怀信真是好看啊。像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宝贝,只是这么看着,就想再靠近些,把他完全纳为自己所有,不叫别人窥探,不叫别人觊觎。卫怀信一撩眼,看见的就是杜若予从卫生间里探出个脑袋,精光四射地盯着自己。“……口水要滴下来了。”他说。杜若予迅速擦擦下巴,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卫怀信抿嘴偷笑,“你不把头发吹干吗?”“哦。”杜若予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去找电吹风,开关一摁,呼啦啦的热风立即把她吹醒,脸也后知后觉发起热来。她从镜子里偷看卫怀信,见他仍是低头工作。心里砰砰乱跳。明明也在他家过过夜,但他家又大又亮,房与房之间还隔着走廊,完全不像这样局促的小旅馆,抬头不见低头见,就连空气都暧昧发热。她是短发,潦草几下便吹好头发,然后蹬开拖鞋,飞快蹿上床,“我……我要休息了。”“晚安。”卫怀信头也不抬,他眉间微皱,似是遇到棘手的问题。杜若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晚安。”啪,卫怀信起身替她关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暖黄的壁灯。杜若予闭上眼,长途旅程,她也累,可陌生的床褥和环境,即便身边有个熟悉的卫怀信,也叫她不得安宁。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睡不着?”卫怀信的声音很轻缓,柔软地响在身后。杜若予蜷起身,低低嗯了一声。她的睡眠一向不好。身后传来床垫受压迫的声响,杜若予刚要回头,一只手就伸到她面前,她定睛去看,见是卫怀信把他的护身符送来了。“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他现在应该就跪在她身后,很近的距离,阴影笼罩,呼吸可闻,压迫感浓烈。杜若予接过那块小小的积木,在指尖把玩。比起这护身符,她更想直接转身,把他拥进怀里,吻他的嘴角,亲近他的肌肤。“卫怀信,你那三年,就是这样过来的吗?”“嗯,但也过来了。”“你……你想过将来如果你有孩子,你会怎么对待他吗?会想好好保护他吗?”“我没想过。”卫怀信顿了下,“我现在更想好好保护另一个人。”“谁?”卫怀信的手压在杜若予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声音里藏了笑,“要看那个人有没有给我送很贵重的生日礼物了。”到了下半夜,卫怀信终于爬上自己的小床休息,仍然清醒的杜若予悄悄翻了个身,等他睡熟,才踮起脚尖溜过去,从头到尾裹着层白床单,只露出一张欲罢不能的脸,趴在床沿偷窥卫怀信。她伸手悄悄摸了把卫怀信柔软的嘴角,回味过曾经的偷吻,心里已经过了瘾,就想摸回自己床上,熟料本来状似熟睡的卫怀信突然睁眼,并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毫不留情地提了起来。杜若予半个身体趴到他近前,两个人四目相对,鼻息可闻。卫怀信笑得两眼发光,像暗夜里的餍足的兽,“你刚刚偷亲我?”“没没没!”杜若予忙否认。“可我觉得有东西碰了我的嘴唇。”杜若予伸出自己的食指,惩戒地拍了拍它,“都是它!是它!”卫怀信瞬间黑脸,“你为什么用手碰我?”“呃……”杜若予绞尽脑汁编了个谎,“……可能你刚刚睡觉张嘴,憨态可掬,我没忍住……”卫怀信松开钳制她的手,杜若予重心不稳,立即哎哟哎哟地滚下床去。她裹着白被单手忙脚乱爬回自己床上,尴尬地笑,“晚、晚安。”卫怀信盯着她的后脑勺,没好气道:“下次不要用手。”杜若予呜呜嗯嗯地胡乱答应,也不去想下次不用手那用什么。呵呵,用脚?===第二天一早,卫怀信和杜若予先前往戒治中心。这个青少年戒治中心位于北市第四医院内的一栋独立四层建筑,大楼门诊接待与别的医院相差无几——如果忽略大门口两扇收拢起的巨大铁门的话。一楼门厅里有好几个家长模样的人走来走去,他们面容冷漠眼神警惕,看向卫怀信和杜若予时像是要把他们全部身家背景一起识破。杜若予对这样的目光心存畏惧,脚步不自觉停滞。卫怀信直接揽住她,手掌在她肩上安慰地握了握。“有我在。”他低声说。他一本正经说完那三个字,紧接着冒出句,“你现在是我老婆,只管放心大胆地跟着老公。”杜若予霎时啼笑皆非,促狭地挽他胳膊,“老公?”卫怀信痛快答应一声,“在呢!”咨询台后站起两个身穿护工制服,并不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不太友善地问卫怀信要干什么。卫怀信道明来意,那男人上下打量他们,似是确认了什么后,才把他们领到内里,往一间门诊室里带。杜若予抬头看,见门诊室上挂着“心理咨询”的牌子。门诊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个检查台,一个洗手池,还有一个堆满资料的矮柜。墙上贴着不少宣传海报,全是青少年精神和心理方面的保健知识。办公桌后有个脸戴无框眼镜,身穿白大袍的中年男医生,卫怀信和杜若予进门时,他正往电脑上录入什么,无暇看他们一眼,“什么事?”卫怀信看见医生胸口佩戴的工作证,上面标明他是个精神科医生,“医生,我们有个儿子,总不和我们说话。”“几岁了?”卫怀信说:“八岁。”医生终于抬头看他们,躲在镜片后的一双细长眼睛微微眯了眯,“孩子呢?”“在老家。”卫怀信往前走出一步,“他总不听话,还爱玩手机游戏,一玩就是整天。他们说这叫游戏成瘾,说你们这儿专治这个病,所以我们先来看看,如果可以,再带他过来。”医生瘪嘴,“八岁啊,八岁不好办呐,有点小。”“是有点小。”卫怀信说。医生又板起脸,“不小了,孩子品格的培养越早越好,你八岁已经这样子,等他十八岁,就没办法了。”卫怀信连连称是。杜若予见他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很配合地做出紧张认真的表情。医生又问了些卫怀信儿子的基本情况,也不知怎的,就得出个需要立即入院治疗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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