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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郑少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向郑夫人的手哆嗦得厉害,音调拔高了几分:&1dquo;你个疯妇,怎可胡言乱语!咱们家松儿明明已长大成人,不久前才&he11ip;&he11ip;才&he11ip;&he11ip;”
郑夫人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丈夫,眼神中有同情,言语间却是满满的恨意。
&1dquo;你郑少卿管过孩子们一天吗?大郎的咳疾最怕何物?二郎吃什么果子会坏肚子?松儿的烫伤在左肩还是右肩?”知道他答不上来,郑夫人冷笑道:&1dquo;妾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
说罢,她拔下头顶簪,朝李知憬冲来,丁臣元扣住她肩膀往下一摁,郑夫人跪倒在地,她早就知道会这样,玉碎也好,瓦全也罢,总要试试的。
&1dquo;副率,不必为难她。”不知怎地李知憬想起皇后,他不是阿娘亲生,阿娘待他真心实意,想来郑夫人也是如此。
&1dquo;敢问郑夫人何时得知?”怜悯归怜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郑夫人髻些许散乱,她眼神空洞,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1dquo;何时?大概很早&he11ip;&he11ip;不对,前几年?嗯&he11ip;&he11ip;可他终归是我的儿子。”
即便一年一见,郑夫人也觉察出幼子与从前不大一样,可见他身子愈康健,人也变得开朗活泼,她更愿意相信是道长救了他一命,鬼门关走一圈,有点变化也正常。
郑怀松孝顺,每逢她去拂尘寺小住,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听她说话,也同她分享自己在青城山的生活,相比长安城里,夫君的虚伪,儿子们的忙碌,她在郑怀松身上体验到了为人母的幸福。
当怀疑只剩一点火星就要熄灭之时,郑怀松突然回京,伏在她膝上告诉她,阿娘,我帮你们报仇了。
一场大火让拂尘观成为废墟,道长葬身火海,郑怀松启程前往江南道要完成师父遗愿。
彼时郑少卿责怪她,幼子一直养在山上,好不容易回来,不留他在长安读书习字学规矩,反倒由着他去那偏远地方,郑怀松究竟是他们的儿子,还是道长的儿子。
是啊,他究竟是谁的儿子,左右不是他们的,也不是道长的。
顶着她儿子之名的少年向她辞行,一言不,给她梳头,髻挽得精致整洁,少年跪在地上向她磕了三个头,起身就走。
她突然泪如泉涌,冲上去抱住他:松儿,事情办妥当了,记得回家,阿娘给你做好吃的。
所以当她得知郑怀松要去做含月公主的驸马,万般不愿意,可终究是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郑夫人痛苦不堪:&1dquo;如今我的松儿又死了一回,殿下还要苦苦相逼,妾还能将他从地府带出来,与您对峙不成!”
&1dquo;那夫人可想知道他究竟是谁?”李知憬预料到郑夫人不肯交底,这才带着郑家幼子的尸骨前来,逼她面对现实。
果然郑夫人眼神犹豫,大抵是想给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寻个身份,她缓缓开口:&1dquo;谁?”
得了李知憬示意,青岚上前扶起郑夫人,沉声道:&1dquo;想必二位最近常听到,他是前任尚书令吴哲年的孙子。”
&1dquo;什么?”消息太过骇人,郑夫人脚下一软,要不是青岚扶着,她差点儿摔倒。
&1dquo;二位可知那拂尘观道长是谁?”青岚搀着她坐在一旁的座榻上,不待她问,直截了当道:&1dquo;天师。”
郑少卿往李知憬方向爬了几步,不住磕头:&1dquo;臣与内子真的不知此事,请殿下明察。”
而郑夫人神情呆滞,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来,吴家捅了天大的窟窿,这件事若是不能善了,夫君且不说,大郎和二郎定会受此牵连,可她一想到幼子的脸,又狠不下心来。
&1dquo;关于他,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孤。”
郑少卿磕磕巴巴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一个劲儿让郑夫人开口,说他们母子情深,郑怀松,不,吴家逆子什么事儿都和她说。
可郑夫人打定主意,站起身向李知憬行了一礼:&1dquo;这祸是妾闯下的,与我家夫君、孩子们毫无关系,请殿下命人押妾下狱受审。”
闻言,郑少卿上前一个巴掌重重落下:&1dquo;胡说八道!都何时了,你还维护那贼人。”许是太过着急,倒让他真想起件事来。
&1dquo;殿下,您之前抓的那个张先生,就是与恒王勾结,在我府上挖密道那个,他好像与天师关系甚好。”
&1dquo;郑少卿、郑夫人,节哀保重,早日让贵公子入祖坟,落叶归根吧。”目的已然达到,李知憬起身离开,留下那个装着尸骸的木匣子。
&1dquo;慢着。”郑夫人疾走两步,跪在李知憬脚下:&1dquo;请太子殿下看在他与您乃是表兄弟的份儿上,留他一点名声吧。”
*
恒王之案了结后,张先生已定于今年秋问斩,现下关押在大理寺中,因是重刑犯,看守森严,牢房内只有他一人。
此地终年不见阳光,甚是潮湿,可张先生从不闹腾,不言不语,对着墙打坐,狱监省心,偶尔也会关照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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