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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跪在雨中,身侧是一只断手,一柄断剑,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像断了气的绝命之人。
傅蕊第一次看见有人能陷入如此深沉的绝望,他好像经历了足以摧毁一个人的事,因此失去了表达或倾诉的能力。
他只低声说:&1dquo;求殿下赐罪。”
傅蕊抛开了手中伞:&1dquo;他要你动手,你何罪之有?”
她平静地问:&1dquo;他最后说了什么?”
江琮说:&1dquo;先生说,祝愿殿下平安喜乐。”
雷声轰鸣,闪电映亮了少年的脸,她看见他唇角的血痕,原来人在痛苦到极处的时候,真的会从心底流出血来。
傅蕊说:&1dquo;你会替代他的位置吗?”
&1dquo;会。”
&1dquo;你会像皇姐那样吗?”
&1dquo;会。”
&1dquo;母亲太急躁了,如今亲手把棋子变成废子,她一定在后悔,今后不会轻易动你。”
&1dquo;借殿下吉言。”
他的确安然活到了现在,连同着他的家人。并不是来自于她那两句所谓吉言,而是他日复一日的隐忍,年复一年的沉默。
她以为他会蛰伏更久,作为皇宫和青云会之间制衡的枢纽,母亲在利用他,会主在驱使他,他站在明净透亮的园景中,却如同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
世上最可怕的寂寞,是无人可诉说。傅蕊很怕这种寂寞,但她的友人早已惯于忍受,甚至到了甘之如饴的地步。
傅彬死后的第二天,她对他说:&1dquo;子璋,我迟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于是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它到来,如今它终于来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1dquo;她要锤炼我,何苦做到这种地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你呢?”
&1dquo;你要等到何时?皇姐的身体已经很差,会有药石罔效那一日,到那时,她还有什么理由不除掉你?”
青年微笑着恭敬垂,他只道:&1dquo;祝殿下得偿所愿。”
帝女看着他:&1dquo;你迟早会来找我。”
你迟早会来,因为你一开始,就是会打翻杯盏的人。
最后一缕蟹肉被剔出,置于盘中。
傅蕊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手指,她想了想,又亲手调了碟陈醋。
姜末刚落入碟中,烛火猛然晃动,纱帘漫飞于夜色。
青年已站在她对面。
剑随意挂着,唇边含着笑,身上没有半点血气,袖口衣摆亦干干净净。
这一切衬得他右手提着的头颅,十分格格不入。
他用剥一只蟹的时间,去两个坊以外,杀掉了一个人,并带回对方的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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