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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影处波动了两下,随即分出了一道人影立在了阳光下,一个穿着茶驼色宦官服的消瘦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他年纪不大的样子,可面色苍白,目光阴冷,平白添了些混沌的老成。
王思则见到这张脸,心中就是一梗。
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就是差点被这人的师父——当朝最权势滔天的狗宦官江敛斩杀于大街之上,而他身为父亲,却还要对他的徒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伏低做小。
王思则暗中咬了咬牙。
面对南阳候势力下的朱梁他还能拐弯抹角的骂一骂,此时面对江敛的徒弟,王大人只能委屈的将一腔杀宦官清君侧的人臣热血按在胸腔里。
忠君这事是要被江敛提剑杀死的,万万做不得,万万做不得。
王大人笑容维持的相当勉强,江洋并未漏过这点,他黑漆漆的眼珠一转,苍白脸上格外殷红的唇一抿:“王大人,咱家是笑啊,您刚刚那话,岂不是在骂朱大人又丑又小心眼?”
这话一出,如阴间乐曲余音绕耳,绕着朱梁的耳畔三日不绝。
朱梁的两撇胡子顿时耷拉的更狠了。
“朱大人,”江洋冷森森地转过来头,暗沉的瞳仁盯向朱梁,漾出了丝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骂你的话你都听不出来,看来是除了丑和小心眼这两条,还占了一个蠢字呀。”
王思则拐着弯损他就罢了,如今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监骂在了脸上,朱梁胡子一抖,伸手指着江洋就要骂。
他三年前离开帝都时江敛还并非是如今的九千岁,朱梁张嘴张的可谓是豪气万天,他在北边对俗学钻研颇深,一张嘴便是:“你个没把的死太监。。。。。。”
而他身旁王思则听见他脱口而出的豪言壮语,心中当即就是一句话:完了!
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王思则正要环视这亭子里他躲哪里才能证明与朱梁不熟时,兀地瞥到了远方。
王大人怔在了那里,脱口而出道:“来了!”
榆柳树层层叠叠掩映的远方,慢慢出现了两顶小小的马车。
随着王思则这么的一喊,亭子中其他两人也看到了悠悠行来的马车。
他们似乎这才想起来今日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朱梁也不骂了,瞪了一眼江洋后,理了理衣裳,开始揣着手去瞧驶来的马车。
不过几个呼吸间,四角亭子便恢复了平静,三个各怀心思的人静静注视着青盖马车不断靠近,最终停在了亭子旁边。
杨柳依依,马车虽停了下来,可里面寂静一片,赶车的御奴也是低垂着头,一副入坐的模样。
王思则三人从亭子内出来,此时站在马车外面,见此状况,一时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