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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虽然是跺着脚走的,但次日长孙愉愉还是候着6行差不多要从翰林院回来的时候就到了6家。
因为今日就要正式开始修复了,她实在太好奇。
但6行可没有让长孙愉愉旁观的意思,见着她时还蹙了蹙眉头,“县主怎么又来了?”语气颇为嫌弃。
长孙愉愉其实也知道自己是来得太频繁了,“你别误会,我是来看你修复画的,我怕你给我弄得更糟糕。”她这小下巴抬得高高的,是被6行伤着自尊了,所以才如此说话,可一看6行有撂挑子的趋势,又赶紧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就是弄糟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还是赶紧动手吧。”
6行看了长孙愉愉良久,直到她自己不自在起来,这才道:“下官要修复这幅画必须沉心静气,人太多不利于我静心。”
长孙愉愉转头看了看跟着自己进来的莲果等人,“你们都去外面等吧。”
书房门和窗都是大大地打开的,倒是也不虑什么孤男寡女,毕竟这院子就那么点儿大,但凡有个动静儿,外头的人什么都能瞧见。
只是6行还是不动。
长孙愉愉晓得他这是在撵自己,“我不能出去,我得看着你弄,我也想学学。”
“学会了,正好回去把你家其他画都揭一遍?”6行讽刺道,转身走到案后,不再盯着长孙愉愉瞧。
长孙愉愉松了口气,没想到6行这木头居然还懂开玩笑,她昂道:“那估计不行,我娘还没那么宠我。”
6行闻言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长孙愉愉又松了口气,6行笑了应当不会再撵她了吧?她素来知道有些匠人就是怪脾气多。
瞧瞧,这堂堂状元在长孙愉愉眼里已经沦落成匠人了。
6行将《篁图》从墙上摘下来放在案上,坐下后对长孙愉愉道:“县主,这画已经毁了一些,若是要修复却不能完完全全像以前一般,这点儿你得明白。”
长孙愉愉点点头,她原来还以为6行神通广大能让画恢复如初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完全不改变原画,但修复之后会出现断痕,我只能尽量做得让它不那么明显。另一个选择是人为地添加一、两,让画基本看不出破损的痕迹。”6行道。
这可就难选了。
“那6修撰你来选的话会怎么选?”长孙愉愉问。
6行想了想,“我会选第一种。”
“为什么?因为你能让那个断痕特别不明显对么?”长孙愉愉问。
“不是。”6行摇摇头,“我觉得画在传承的过程里都会遭遇各种事情,点点痕迹能记录它这一世的过往,后人看到之后也能知道它遭遇过什么事情。”
很好!长孙愉愉果断地道:“那我选第二种。”谁想让人知道它经历过啥啊?难道要让以后的人都知道她华宁县主手贱地撕了谷苍山的画?然后遗臭万年?没门儿!
6行扬扬眉,没再说话,也没再看长孙愉愉,转而专注地看起画来,良久后又从后边的小几上拿过一张画来。
长孙愉愉探头一看,才现是另一幅《篁图》,她当然看得出这幅画是才作的,但定睛细看才现,竟然与《篁图》的原图几无差别。这若是再下心点儿作假,那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这是你临摹的?”长孙愉愉问,“就这几天?”
6行低头看着两幅画,点了点头,“虽然都记在脑子里了,但还是怕有遗漏,如此临摹之后还能有个对比。”
“唔。”长孙愉愉点着头,但眼睛一直在那幅临摹图上转悠,真是越细看越觉得不可思议,竟然连细枝末节都临摹得一模一样。长孙愉愉偏了偏头,不得不承认,六元之才果然还是有些才华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6行吸了口气,将桌子上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盒打开,以干净的毛在里面蘸了蘸。
长孙愉愉又是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只见瓷盒子里是略带乳白色的透明泥状物,她也不知是什么,没有太大的味道。但见6行将毛在她旧日撕开的画卷处抹了抹。
然后6行就坐下了,久久不动。
长孙愉愉越好奇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6行指了指那瓷盒,“这东西能让纸张分层方便揭开。”
长孙愉愉缓缓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有这东西谁都能方便地揭开画纸了?
只是6行揭画的动作太慢了,以至于长孙愉愉甚至错觉他的手没动。她等得不耐烦,自己也扯过旁边一张宣纸来,“我能不能试试?”
6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活儿,嘴上“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应允还是不允。
长孙愉愉却也不管他了,取了另一支干净的毛也蘸了那白泥,往纸角上抹了抹,也开始等着。然后6行那边开始有了动静儿,但看他两手小心翼翼地分开画纸,左手指尖压住下面一层,右手拉住上面一层,轻轻松松地就在原来撕裂地方的旁边撕开了个口子。
长孙愉愉有样学样地也去揭自己面前的宣纸,结果才撕开了一个小口子,就撕裂了。她不信邪地又去取了几张宣纸,全都如此。
长孙愉愉蹙眉看向6行,这人的动作瞧着不是挺轻松的么?她细细地观察之后才现,6行在撕画纸的时候,手腕是在抖动的,但抖动的幅度非常轻微,轻微得你不仔细就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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