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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苍海目光望着天花板,耳边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她依然与她隔得很远,像是被近水楼台绊住的兔子。
她记得关山月以前很喜欢兔子,听说医学生要解剖很多小兔子,她第一次拿起手术刀割开血淋淋的皮肉时在想什么?她第一次挽救了一个生命的时候有没有哭?她第一次被患者指责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纪苍海拥有她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也错过了她本来要给的。
她想问问最近过得怎么样,挣的钱够不够花,可笼罩着她们的沉默令她不知如何开口。
关山月突然说,“我还欠你十一万。”
纪苍海偏过头,有些不解。
“学费。”她提醒道。
她的眼里流露出哀色,她们本可以不那么生疏,本可以做尽一切可以做的事情,就像她不敢牵手的时候握住的那片衣角,就像埋在她们之间永远走不到头的回忆。
“一定要这样么?”她低声说。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她突然很怀念以前,关山月软着声音跟她撒娇,抱着她不放手,四目相对时睫毛轻颤,那眼神一遍一遍地诉说着,她爱她。
她说她念英文很好听,也总是喜欢听她念海子的诗,睡前总要靠着她,听她一遍又一遍地说:
“我爱你
跑了很远的路
马睡在草上
月亮照着他的鼻子”
然后等她轻轻吻她的鼻尖。
也怀念无数个昏黄韫倦的午后或是意乱情迷的深夜,那时她的眼神像水,唇舌像糖,身体像霜。
纪苍海是个念旧的人。
她不说话,靠了过去,轻轻抚上她的手臂,关山月退无可退,冷声说,“别过来。”
纪苍海从来不会听她的话,左手往上滑入她的间,止住她的挣扎,右手按上她的腰腹,一跨压在她身上。
小床吱呀作响,纪苍海埋在她的脖颈,闭着眼睛感受她的温热和仿佛心跳的动脉,关山月挣扎着,眼泪流得越凶,最后她不动了,闭上了那双泛红的小猫眼睛。
纪苍海抬起头吻她,她的眼泪热了又凉。
眼神像水。唇舌像糖。身体像霜。呼吸渐长。
纪苍海压在她身上,长落在两人散乱的衣间,她碾过她的唇舌。
“别哭了。”她说。
关山月偏过头去,黑如丝绸散在耳边,纪苍海轻抚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