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第1页)
「自上回小聚之後,我母親就不曾見到你,特特問了我好幾回。今兒一大早,知道你要來,囑咐我說要你今晚就在家裡住。」
裴萱卓臉上神情淡淡的,「多謝夫人厚愛,我不便叨擾。」
程習真見她不咸不淡的,又殷切道:「這些時日因著城外施粥,我母親忙得腳不沾地。即便是這樣,她也特意叮囑我好生招待你。看在這個份上,你好歹賞賞臉。」
「我又不是什麼貴客,何至於夫人這般大費周章。」裴萱卓眼底雖有禮貌的笑意,說的話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夫人以往資助我的恩情也已經夠多了,我如今也已經有了謀生的手段,不必再勞煩她了。」
程習真神色有些複雜,遲疑片刻才繼續道:「罷了,只要你記得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誼,至於旁的,由著你自己的心思來吧。」
裴萱卓沒再應聲,二人沉默了一路。
程習真心裡突然有了百般滋味。
有些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東西,放在旁人身上,卻被棄之如敝履。
曲雁華的關懷,之於裴萱卓,之於她,就是如此。
平心而論,曲雁華已經是個極好極稱職的母親。對待各小輩,乃至於她的親生兒子,也沒有甚麼格外的厚愛,都是一視同仁。
可是程習真卻有自己的私心。
程家庶女眾多,習真自小就不甘於人下,樣樣不輸嫡女。可即便是這樣,她也真切地知道,她成為不了曲雁華心尖上的人。
唯有裴萱卓是不同的。
程習真隱約記得,在她五六歲那年,母親突然領來了兩個孩子,正是裴家兄妹。哥哥叫裴敏知,妹妹叫裴萱卓。
一貫讓人摸不著真心的二奶奶,好像只有對裴家兄妹才會流露出不同的情感。
世間造化偏偏這樣弄人,習真將這樣的關切視如珍寶,可在裴萱卓眼裡,卻一文不名。
簡單地用了飯,才瞧著曲雁華的人影出現在遊廊盡頭。
美艷婦人蓮步微移,華美的裙擺在風中搖曳出優雅的弧度。
見她來,程習真與裴萱卓起身見禮。
「母親安好。」
「夫人安好。」
曲雁華微笑地攙扶起兩位姑娘,「免了這些虛禮罷。」
略寒暄了兩句,她的目光落在裴萱卓身上,「萱丫頭好像清減了不少,前兒個打發人送去的吃食,可有如數收到?你兄長現下在做些甚麼?讀了甚麼書,家裡花用夠嗎?」
這一連串的問句滿滿的關切,裴萱卓垂著頭看不清神色,只聽得語氣一貫的淡然,「吃食都收到了,太過貴重的我都還與趙媽媽了。兄長仍在家中苦讀,我們少,開銷不大,日子不算艱難。故而,奶奶送來的銀錢,我悉數留著,得了閒都還與您。」
曲雁華笑容黯了黯,並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