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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習真想打圓場,瞥見二人的神色,到底沒開口,只尋個託詞便退下了。
一時間,屋內只剩曲雁華與裴萱卓相對而坐。
合上的門扉掩蓋住最後一縷日光,如裴萱卓臉上的神情,徹底失去柔和,只剩冰冷的尖銳。
「好了,夫人不必再裝了,一年裡不知要上演多少遍,你不累,我都累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曲雁華的表情如完美的面具,連微笑的弧度也不曾改變,「三年前,你只收我一半的資助,兩年前,你一分也不再收。如今,你已經開始還了。萱丫頭,倘或你真要同我算個乾淨,卻不是這樣的算法。」
良久,裴萱卓發出一聲譏諷的笑,「怪不得我伯母說,你是這世上最冷漠無情的女人,沒人能從你手裡白得好處,你總要一分一毫清算乾淨的。所幸,我悔悟得不遲,否則我可真要痛恨愚蠢的自己。」
少女一貫冰冷淡漠的外表好似裂開一道縫隙,透露出裡頭深而沉重的情緒。
沒有無緣無故的怨恨,所有強烈的情感起始都是溫暖與愛。
一個出身小城的鄉下孩子,第一次被帶到不屬於她的世界。
那個美麗婦人拉著她的手說,「萱兒,從今以後,你便如我親生的女兒一般,只管把我當母親,把這裡當你的家。」
幼年的裴萱卓還沒有養成現下這樣冷清的性子,那時她家裡人都已亡故,兄妹二人孤苦無依,於是內心十分敏感,不由得問:「夫人,我家在水源村,你為何要當我的母親?你認識我家裡人嗎?」
美貌婦人停頓了許久,才笑道:「你是我一位故人的親眷,照料你們兄妹,也算還了他的恩情。」
裴萱卓問:「是我家的誰?」
這回,她停頓得更久了,窗外有清風拂過,裹挾著她的輕語,「是你的二叔。」
裴萱卓人雖小,卻極其敏銳,她眼睛裡藏著疑惑:「我二叔過世許久,夫人是他的甚麼人?」
甚麼人?
這個問題好像真的難住了對方。
美貌婦人沉默許久,這些年萬水千山寂靜里成一段無法言說的故事。
「陌路人。」她好像彎唇笑了笑,「我與你二叔,是相識日久的陌路人。」
彼時,懵懂的裴萱卓無法明白她話語裡的大片留白,到底藏著甚麼樣的過往。
她單純地覺得,二叔裴蘊教過那麼多學生,其中或許就有這位夫人,人家投桃報李,也未嘗不可。
她接受了曲雁華的好,直到長大了一些,這才恍然驚覺,那樣無微不至的照料,不該只是所謂「投桃報李」,甚至是湧泉相報,都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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